他自然清楚薛望秋不让他出去上班,不仅仅是因为打工太辛苦的原因,更主要还是因为他畸形的身体。他是一个双性人,这是他守了二十三年的秘密,除了薛家的人,再没人知道这事儿。薛叔叔和夏阿姨去世后,唯一的知情者就只有薛望秋了。从小他们就告诉他,尽量少和外人接触,尤其是肢体接触,绝不能叫人发现他身体的秘密。他一直都很听话,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交到一个朋友,有薛望秋在身边,他是不会感到孤单的。他不需要朋友,小秋就是他的朋友。他的世界很小,小秋就是他的全世界。
夏天是在读小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具体身世的,虽然他从记事开始就晓得自己不是薛家亲生的孩子。椰花村是个小村子,谁家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全村人都会议论纷纷。在夏天三四岁的时候,就有人在他跟前说他是抱养来的,他当时还以为那人是同他开玩笑,并未往心里去。但后来经常有人对他说类似的话,他不免起了疑心,遂找到母亲向她求证,没想到母亲居然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告诉他:“是的,他们没有胡说,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
于是,那一年,七岁的小夏天终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由来。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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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6章身世(他是个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小孩颜
第6章 身世
夏玉清,也就是夏天的养母,薛望秋的生母,本是个孤苦无依的外乡女。年轻时,家乡遭了地震,亲人皆不幸遇难,她跟随同乡来东篱谋生,谁知到了地方才明白同乡是想骗她去风月场所上班,她誓死不从,找机会偷跑了出来。无家可归的她在公园的躺椅上睡了两夜,渴了就去喝公共卫生间洗手池的水龙头流出来的水,饿了就用身上仅有的几块钱到路边买包子吃。两天,她只吃了四个包子。饿到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却还要被流浪汉欺负。那天晚上,有个拾荒的大爷无缘无故拿着棍子追着她打,她一面逃跑一面呼救,跑到公路边上,刚好遇上一骑着自行车从此地路过的男青年,她连忙冲上去求救。青年当即刹了车,伸手扶住了她,问她出了什么事。她那时已虚弱不堪,话还没说完就晕倒在了对方怀里。追上来的老大爷一看,突然冒出个身强力壮的男青年,便不敢再打她了,而是转身往回走。青年是个好心的人,把她带回家中悉心照料,她为了报恩而选择留下,相处的日子长了,二人之间互生情愫,便结为了夫妻。
这个青年正是薛望秋的父亲薛嘉和。
夏玉清与薛嘉和完婚后三年仍不见有孕,对此,夫妻二人都很着急,特地去庙里求了一尊送子观音,日日净手焚香祈祷、虔诚许愿菩萨赐福。
一个夏日的清晨,夏玉清去河边洗衣服,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她循着那微弱的哭声找去,结果在岸边一块大石头后面发现了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大概三四个月的样子。婴儿身旁放着一个奶瓶,奶瓶底下还压了张小纸条,上面的字迹很是工整:“盼好心人收养,感激不尽!”夏玉清这才明白:原来这孩子是被亲生父母遗弃了。一开始,她万分想不通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何会被弃养,直到把婴儿抱回家中、为她洗澡换衣服时她才恍然大悟:这孩子的下体是畸形的,竟然是传说中雌雄同体的阴阳人,难怪他的父母会狠心将他抛弃于野外。
等到傍晚时分,在外做事的丈夫回来了,夏玉清忙向对方详细说明了此事,并询问他这孩子该如何安置。薛嘉和的双亲已经亡故,他又是家中独生子,没有亲人可以商议,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夏玉清心疼这孩子命苦,恳求丈夫答应让自己收养他。薛嘉和不忍心拒绝妻子的请求,再说了他原本也是一心善之人,就同意留下这个可怜的婴儿。
于是,夏玉清为孩子取名“夏天”,跟自己姓,视如己出、尽心抚养。或许是她的善举感动了菩萨,三个月后,她因身体不适前往医院就诊,不料竟查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夫妻二人喜出望外,都认为是观世音菩萨显了灵,也觉得跟夏天的到来关系匪浅,因而他们愈发疼爱这个捡来的孩子。
到了第二年的春末夏初,夏玉清在县卫生院产下一子,母子平安,薛嘉和翻遍了新华字典,最后为儿子取名“望秋”。夫妻俩并没有因为有了亲生的孩子而忽略养子,他们对这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家中虽然并不富裕,但他们都竭力给孩子最好的。
夏天小时候一度被夏玉清当女儿养,因为他长得特别可爱,粉嘟嘟的跟个小女孩似的,夏玉清亲手他缝制了好多漂亮的小裙子。等到年岁稍长一些,他有了性别意识,身上属于男孩的特征也愈发明显,夏望秋这才给他换回了男装。
为了等薛望秋,夏天推迟了一年上学,他得和弟弟一起上下学,薛嘉和与夏玉清担心他会被同学欺负,总是教导薛望秋要保护好哥哥。从小学到高中,兄弟俩一直都在一个班,一起上学、上课、回家,连上厕所都要一起。长久以来的相处,使得他们无比清楚彼此的全部习惯,也变得更加依赖对方,甚至在青春期成熟后产生了别样的情愫。而这也是薛夏夫妇意料之外的事,倘若他们尚且在世,不知是会坚决反对还是会勉强应允。
夏天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不肯再随薛望秋一道叫薛嘉和“爸”、夏玉清“妈”了,而是改口叫“薛叔叔”和“夏阿姨”。他为此难过了很长时间,后来慢慢地也就释怀了。他想:我是不幸的,因为身体原因惨遭亲生父母抛弃;但我又是幸运的,因为我遇到了善良的薛叔叔和夏阿姨,还有小秋,他们都是真心待我好的,把我当自己的家人看待,让我感受到了家庭的温馨和来自亲人的关爱。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般幸福的生活在夏天十六岁那年戛然而止。一天,薛夏夫妇像往常一样下山送货,回家路上要经过一条土路,由于当天下着大暴雨,天黑路滑看不清前方道路,三轮车不慎滚落山崖,薛嘉和当场死亡,夏玉清重伤昏迷,被人发现后送往医院抢救,幸而保住了性命,但身上多处骨折、肺部也受了伤,需要长期住院治疗。
这场事故给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夏天和薛望秋初中刚毕业,还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一时间皆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村长出面组织村民埋葬了薛嘉和,而夏玉清在医院还需要人照看,夏天就跟薛望秋商量,让薛望秋继续读书,自己则辍学回家照顾养母。薛望秋当然不肯,兄弟俩争执不休,最后在夏玉清的劝说下,薛望秋只好点头同意。
薛望秋从小就学习成绩优异,被父母和老师寄予厚望,将来是考名牌大学的好面子。而夏天的成绩就很一般了,他对学习兴趣不大,也没想过要去读大学。放弃学业在家照顾夏玉清,算是为了报答对方的养育之恩。
东篱盛产椰树,椰花村人祖辈皆以酿造椰子酒为生,薛家亦不例外。夏玉清跟着亡夫学会了酿酒,便将酿酒的工艺手把手教给了夏天。从此以后,夏天开始学着像养父母那样去酿酒、卖酒,小小年纪便扛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那几年,夏天过得很辛苦,他必须得多赚点儿钱,要给薛望秋筹学费和生活费,还要给夏玉清凑昂贵的医药费。他每天早起贪黑的采摘椰子、辛辛苦苦酿酒,酿好了再想办法往出卖,同时还得分出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夏阿姨。期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终于把这个家又给撑了起来。
薛望秋很争气,高考发挥的不错,考到了澹城大学,主修计算机专业。然而就在录取通知书收到后没几天,夏玉清就因为肾衰竭猝然离世了。头脑尚且清醒之时,夏玉清把两个孩子叫到病床前,拉着他们的手说了好多话。她向夏天表示感谢,说夏天是个好孩子,这几年着实辛苦了,为这个家付出了许多;她对薛望秋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到澹大后务必专心学业,将来找个好工作,能养活自己和夏天。她还叫儿子当着自己的面起誓,发誓会照顾夏天一辈子。其实在那个时候,夏天就有怀疑过:或许夏阿姨已经猜到了他和小秋的事,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夏玉清病逝之后,夏天和薛望秋相依为命,继续在这繁杂尘世讨生活。夏天仍旧摘椰子酿酒卖,薛望秋大学四年的花费有一半是他靠卖酒挣来的。当然,薛望秋自己也很厉害,年年拿奖学金,并利用假期时间去做兼职,大三下学期,他和同学合作开发了一个小程序,赚了些钱,特地给夏天换了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现在薛望秋大学毕业了,能上班赚钱养家了,夏天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瞬间就变轻了许多,如果人生真的能苦尽甘来,那么他们两个人一路以来吃了这么多苦,以后的日子应该都会是甜的吧?
夜深了,而夏天也抱着关于他和薛望秋将来的甜蜜的幻想沉沉睡去。
第章章上班(预告:四个渣渣攻即将登场)颜
第章 上班
清晨六点半,夏天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爬起来给薛望秋做早饭。
一锅熬的软糯香甜的小米南瓜粥、一碗口感超嫩滑的鸡蛋羹和两张香软有营养的菠菜鸡蛋软饼这就是他为爱人精心准备的早餐了。
他还想给薛望秋准备便当,但薛望秋说不用,告诉他公司有食堂,他中午可以去那里吃员工餐。
吃完饭,夏天骑电动车载薛望秋去车站。小山村交通不便,山路不太好走,如果想要坐车的话,那就得去山脚下的公交站等车才行。
夏天看着薛望秋上了公交车,这才原路返回家中。
随着经济和科技的高速发展,机器大工厂逐渐取代了人工小作坊,因而这几年来手工酿酒的市场越来越小。为了节省成本、减少损失,夏天不敢再大量酿酒,担心它们很难卖出去,他跟两家酒店签了合同,达成了长期合作,定时定量给甲方供货。如此一来,收入自然无法与从前相比,但是相对来说风险能小一些。再说了,薛望秋如今已经毕业了,能出去上班赚钱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减小了许多,他也不用再那么辛苦酿酒了。
到了下午,夏天提前做好晚饭,然后再骑上车去山下站牌处接下薛望秋回家。山路虽然不是很长,但骑车过去也需要十来分钟,步行的话就更慢了,起码得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回去的路上,薛望秋向夏天讲述今日在公司的见闻,以及自己第一天上班的感受,夏天默默地听着,不时回应下对方。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是:我家小秋好厉害啊!能在那么大的公司上班,我真为他感到高兴和自豪。
薛望秋还没毕业就已经将工作确定了下来,大四下学期,他通过校招签了东篱本地的一家大型网络公司,成为了一名程序员,实习期工资有七八千块钱,转正后一个月大概能拿一万二三。
周末,薛望秋在家休息。夏天提议去祭拜薛叔叔和夏阿姨,薛望秋欣然同意,于是俩人就一起去了墓地。
跪在父母的坟前,薛望秋牵起了夏天的手,同他掌心相对、十指紧扣。他对两位长辈说道:“爸、妈,我和天哥来看你们了!我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能赚钱养家了,也能养活天哥了,您二老放心吧,我们两个人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天哥的。”
“薛叔叔,夏阿姨,我和小秋会好好的,你们放心吧!我俩以后会常来看你们的。”夏天跟着说道。
他们对视一眼,随即对着墓碑连磕了三个头。夏天在心中默念:薛叔叔,夏阿姨,我和小秋是真心相爱的,倘若您二老泉下有知,求你们一定要保佑,保佑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夏天只接送了薛望秋两个星期,因为薛望秋觉得这样一来夏天太辛苦了,二来通勤时间也太长了,所以他就向公司申请了员工宿舍,工作日晚上都住在宿舍里,到了周五的下午再回家,然后周末两天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家里陪夏天。
薛望秋搬东西的时候,夏天也去帮忙了,他到处转了一圈,发现宿舍环境还不错。寝室是两人间的,薛望秋的室友是跟他一个部门的同事,二人年纪相仿,有共同话题,很能聊得来。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次月中旬,薛望秋领到了人生第一笔工资,他只给自己留了个零头,剩余五千块钱都转给了夏天,交由夏天全权保管。收到工资后的第二天刚好是周六,薛望秋专门带夏天去市中心的高档餐厅吃了一顿大餐,他还要给夏天买衣服,但夏天坚决不肯,说去年的衣服都还能穿,而且自己平时又不常出门,完全不需要那么多衣服。
吃完饭,俩人去看了一场电影,夏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电影院,薛望秋给他买了一桶爆米花,他开开心心的捧在手里,让薛望秋给他拍了张照片,留作纪念。他对薛望秋说:“小秋,我们以后多拍照好不好?拍好多好多的照片,到时候全都洗出来,把它们装到相册里,等到很多年以后,咱俩都老了,就坐在一起,一面翻看照片,一面回忆过往。”
周围都是人,俩人举止不好太过亲密,薛望秋就凑过去碰了碰夏天的肩膀,重重的回了个“好”字。
到了下个周末,薛望秋又带夏天去游乐场玩了一天。他们小时候根本就没有条件玩这些,如今也算是在弥补童年时期的缺憾吧。
不在家的时候,薛望秋每天都会和夏天互发消息、互通电话,他们两个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天,在公司茶水间闲聊时,有位同事向他诉苦,说自己最近被家人频频催婚,简直苦不堪言,他登时就想到了夏天,一下班就打电话给夏天,询问对方莲姨这段时间有没有再来家里找过他。
“没有,听人说,莲姨的二儿媳前两天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莲姨就被她儿子接到城里带孙子去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村里来了。”夏天告诉他。
“那正好,省的她老来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