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岑禛冲进黑暗中的瞬间就抓住最近一名向导的胳膊,在对方挣扎之前,他迅速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们也是红方……”

“你”向导本是瞪大了眼睛,听到这句话似乎心有所动,想这人是不是准备谈条件。或许是打算以电磁枪为条件,加入他们队,然后请求他们帮忙对抗后面那个队伍。

一秒钟的时间里,向导真的想了很多,可下一秒,她突然发现她整个人被横腰抱起,然后像个人肉障碍物一样,扔了出去……扔了出去……正好砸到跑在最前的彗身上。

属于该名向导的哨兵是个体格雄壮的平头男人,他怒吼一声,伸手就要去揍岑禛,可这时,自家向导惊恐的尖叫吸引去平头哨兵的注意力,彗被向导砸到之后伸手一搂,接着抄起手里从补给箱中开出的饭铲子就呼了上去,啪得拍了向导一脸,管她是哪个队的能不能给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手边是旧恨岑禛,眼前是新仇彗,哨兵的仇恨值毕竟要比向导拉得稳,毕竟他们是准备去抢夺岑禛的武器,属于理亏的侵略方,而同是理亏的彗竟然攻击他的向导,这凭什么啊!平头男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的精神体蜜罐在脚边嗷嗷地乱蹦,电磁枪可以不要,但打他的向导绝对不能忍,他陡然调转目标,对着彗就是一苍蝇拍。

霎那间,平头八人又和彗带领的四人打得难舍难分。

岑禛指间夹着三枚黑白棋子,本已经是蓄势待发,但不知道形势为何突然如此风云诡谲,不过眨眼之间,自己就从众人眼热的目标变为不存在一样被忽略,平头的队友们视若无睹地与他擦肩而过,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战场之中。

连御神神秘秘地从岑禛身后蹿出来,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情况,他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不要枪了?傻子吧。”

“不清楚。”岑禛收回两枚棋子,指缝里只夹着一枚黑棋,想要借混战的大好机会,找个隐秘的地方浑水摸鱼,但动作间突然感觉衣服被轻扯了一下,他垂眸,眼角余光正好落在连御来不及收回的手上,对方小心翼翼地用右手和食指指腹捻住了他的衣摆一角,发觉岑禛有低头的趋势后立即松开。

“……”岑禛重新抬眸看向连御的眼睛,沉默半秒,忽然说:“把颈带解开吧。”

“什么?”连御这次是真的不明。

“跟你标记。”岑禛举起了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自然弯曲,光是想象这只修长有力的手抚上他的肌肤,都能让连御激动得全身战栗。

连御毫不犹豫地把电磁枪往地上一扔,迅速解开颈带,“为什么?上次也是,你这人心中的标记条件到底是什么?能不能明说,让我好朝着这方向努力。”

“你不是知道了么?”岑禛的掌心炙热干燥,还未等覆上连御的侧颈就被人一把抓住,死死地按在了自己腺体上,连御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像是一名病入膏肓的人终于找到了解药,他眯起眼睛,眼神若有实质,那岑禛怕是早已被他狠狠啃噬过一遍。

精神链接的同时也是安抚,连御说话的语调都慵懒起来:“我知道……?”

岑禛没等多久就撤回了右手,冷淡地说:“譬如……装一装可怜。”他相信恐惧是真的,孤寂是真的,但刚才这个捏衣角的动作,绝对是在利用和试探岑禛的身为向导的天性与同情。

被戳穿了连御也不羞恼,他笑着系回颈带,还在昏暗月色下暧昧地眨了眨眼,“你不是就吃这一套?”说完,他打断岑禛张嘴想要回复的动作,道:“既然收了你的预支的酬金,我也要做点事情,你前男友自己送上门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岑禛看着连御弯腰拾起电磁枪,持枪的动作由先前扛棒槌那般转为认真地对待一把武器,仅仅是一个舒展肩膀的动作,他周身的气势就顿时凌冽起来,宛若一把即将斩断黑暗的利刃。

扣动扳机的刹那,岑禛手腕上的终端毫无动静,他不认为这是连御脱靶,那就只能是攻击到了己方红色阵营的人,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这发空气弹绝对是打在了彗的身上。

连御没有停留,一击得手的瞬间就消失在原地,他显然是常年独自作战,只要一进入战斗状态,视野里就再没有别人,永远是独来独往。

射中的同时,场地内混战的红蓝方也会发现电磁枪的所在处,将他们重新纳入攻击目标范围,岑禛自然知道这一点,连御转移位置的瞬间他也转身跑动起来。

彗被平头哨兵的苍蝇拍拍得头都大了,但好歹他是个B+,一个加号的存在让他区别于大部分哨兵,是中上游的水平,几次过招后,他逐渐压制平头处于上风,拿饭铲一下子把平头撂倒在地。

终端没有传来得分的提示,彗恨恨地想着他大半夜不休息在这里和己阵营对战,做着没有得分的无用功,追根溯源,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脚踏两条船,让他颜面扫地的可恶向导。

他站起身环视战场,本就不旺的火堆不知何时被人几脚踩灭,只有高悬在天的弦月给予几丝暗光,向导们此时都躲避起来,只有夜视能力极强的哨兵还在战场中央搏斗。

彗的向导察觉到彗远眺寻找的动作,他立刻放大彗的视觉和听觉,让他的视野更加开阔,听力更加敏锐。

也就在这时,一发空气弹打在彗的小腹,他闷哼一声,强忍疼痛视线飞快顺着弹道望过去,就只来得及抓到岑禛的一片衣角。

“抓·到·你·了·”彗咬牙切齿地冲了过去,B+体能的速度被他发挥到极限,一瞬间就逼近了他的目标。

岑禛还没跑两步就察觉到有人以十分可怕的速度靠近,他反手扔出一枚棋子,以哨兵的反应力也没抱着能够击中的希望,但耳边的声音却告诉岑禛,他打中了,还正中来人的鼻梁。

彗来势汹汹的攻击被这颗棋子打碎,强烈的酸涩和痛楚从鼻根开始,缓缓蔓延至整张脸,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捂了一把鼻子,摸到了一手的血。

正常情况下,一名B级体能的哨兵站着不动让一名B级体能的向导狂揍十分钟,也不一定揍得破皮。

不怪彗大意,他和岑禛同属一个阵营,互相攻击不算分值,精神空间又有向导保护,他就没想过闪躲,抱着欺负小喵崽的心思径直冲着岑禛就去了,即便对方抛来什么小石头、小黑棋垂死挣扎他都懒得放在心上,为了尽快赶到挨一下就挨一下……挨一下……

结果挨这一下差点把他的命给挨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鲢鱼:呲溜~prrrr

岑禛:……????

第19章

“你……”彗本卡在喉咙里气势汹汹的怒吼变为流泪啜泣,眼泪和鼻血糊了他一脸,一张口就有腥咸的血水往嘴里淌。

岑禛的终端突然开始狂震,震得他整只手都在抖,效果惊悚到即便蓝队全是内鬼,脱光了给他们队争先恐后地送分都送不及。

连御做什么了?

他手指的颤动没有逃脱彗的注意,对比岑禛仍旧面无表情的脸,就好像对方在强忍、伪装着什么,冷漠的外壳下,指尖无法控制地流露出真实的情绪,将主人内心里的挣扎和惶恐描绘得淋漓尽致。

再加上眼眶和鼻尖的酸涩主要被揍出来的,月色抚过岑禛的黑发和依然如初见时的蓝眸,种种因素汇聚在一起,彗突然心头一软,真的有了想哭的冲动:“阿禛……”

这声阿禛唤得岑禛头皮发麻,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委屈至极的信息素,彗的精神体蜥蜴忽然从岑禛的肩头出现,泪眼汪汪地缩成一团。

“阿禛你为什么……我对你哪里不好了……那樊有什么好,那D级向导又哪里比我强,”这是一直缠绕在彗心头的疑问,他实在是不甘心,“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到底有没有!”

岑禛:“……”

他回忆了一遍‘岑禛’与彗为数不多的剧情,突然想到在‘岑禛’腺体被破坏,于医院里万念俱灰之时,曾有一束匿名的花送到他的床头,是他最爱的白色向导花,寓意是平安与希望。

为了赚取读者的眼泪,临死前的‘岑禛’形象稍有洗白,他写了一张‘谢谢你’的卡片放在花旁,不久之后,就从毅然决然地从医院顶楼跳了下去。

岑禛没有处理情感问题的经验,他甚至没有喜欢过谁,但既然占用了他人的身份,还是一名有数不清暧昧对象的向导,这些牵扯总归无法逃避。

他不清楚这时候要说什么才最合适,面对哨兵的质问,岑禛沉默了长达一分钟之久,甚至觉得重回他最熟悉的雪域里和熊搏斗都比回答这个问题简单。

最终,他手一抬,在掌心中托举出一只月大的雪豹,“我失忆了,精神体也变了,你就当我换了个人吧。”

“……”彗哽咽了一下,看看精神体又看看岑禛,突然猛地一把抹去鼻血,怒道:“你他妈玩我!这是豹子!是那个哨兵的精神体对不对,他躲在哪!”

“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清楚先前那只波斯猫喜不喜欢你,”岑禛摘下肩膀上的蜥蜴,托举到雪豹的面前,小雪豹好奇地盯着蜥蜴的舌头看了一会,突然一伸爪,抓起蜥蜴就往牙刚长齐的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