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大门大敞，人群夺路狂奔。

郑羽跑了几步忽然停住，这么下去马上就会引来别的海盗，到时候谁都跑不掉。他四下望了眼，跑到最近的电线杆子底下，捡了根木头咬嘴里，抱着电线杆子往上蹦。

大莫头疼得厉害，不知道郑羽要干什么，刚想喊，忽然目之所及处的电灯一下子全熄了，只剩月亮萤火似的亮着。

郑羽跳下来，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快走。

两人一路逃一路搞破坏，看到电线就扯，看到电箱就砸。这岛上基建落后，断了电会是很大的麻烦。天蒙蒙亮的时候发现已经跑到一处城镇了，这个镇子明显被轰炸过，房屋都残缺不全。房子里面或许会有遗留的食物，郑羽强打起精神，对大莫说我们进去看看。

借着微亮的天光，郑羽才发觉大莫的状态已经很不对劲了，他脸色苍白，满脸是汗，身体却在发抖。

“师兄？”郑羽去拉他，触手一片滚烫。大莫在发烧，郑羽瞬间意识到这不是寻常的发热，而是伤口发炎导致的。他的后脑和肩上都有被椅子砸出来的伤口，肩膀上的肉都碎掉了。

郑羽一下就慌了，荒郊野外，没有消炎药，他不敢想这意味着什么。

“要下雨了。”郑羽看着尚未完全亮开的天空飘着乌云，那云压得极地，像是要落到地上。他强忍心里的凉意，扶住大莫，“师兄，我们先找间房子躲雨。”

大莫已经虚虚点了点头，挪着步子往前走。这时突然有一群人从房子后面跑出来，双方都吓了一跳，而后人群里传出女人的惊呼。

是那个兽医。

郑羽松了口气，女人朝他们跑过来，几乎立刻就发现大莫的异样，她睁大眼睛，哆嗦着开口：“天哪，这……”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鸣，一声接着一声，郑羽望了望天，好几秒钟才从这声音里读出异样雷声之前没有闪电。

很快郑羽就明白这声响从何而来，十来架直升机飞机几乎同时从不同方向呼啸袭近，伴随螺旋桨搅弄空气的异响，炮轰声再次响起。直升机在空中展开厮杀，炸弹雨点似的落在身边，炸起漫天碎石。恍惚中郑羽听见枪声，他感觉到心脏剧烈跳动，呼吸都在震颤。

人群又陷入混乱，有人想逃进房子里躲，却在下一秒眼睁睁看着落下的炸弹将房子炸成一堆废砖。所有人开始慌不择路，疯了一般四处跑，然后被地下的地雷炸飞。

很显然这里是一片雷区，地雷这东西是岛上的特产，运气不好就会踩上。郑羽落后一步，亲眼看着跑在他前面的人被掀上半空，半只手臂脱离身体飞了出去。地雷掺上钢珠是常见手段，能够以最低的成本最大限度提高杀伤力。郑羽猛地矮身贴地，才没有被地雷里蹦出来的钢珠击中。

但一旁的女人却没这么好运气，成千上万的钢珠仅仅只有三枚击中了她。两枚在腹部，一枚在腿上。她倒在地上痛哭哀嚎，身体扭曲地不成人样。

郑羽脸颊的肌肉紧绷成线，他跌跌撞撞爬过去将女人抱起，哆哆嗦嗦蠕动着嘴唇，“别怕，我帮你，我帮你……”

他说不下去了，他能帮什么呢，帮她止血？帮她把腹腔里的钢珠取出来？还是帮她从眼前的地狱里逃出去？

女人喉咙里嗬嗬作响，双腿发疯似的乱蹬，裤子被磨破了，露出小腿上血糊糊的窟窿。

郑羽第一次清晰感觉到人的痛苦能这样具象化，他几乎呼吸不过来，咬着牙把女人扶起，哽咽着吼：“师兄！”

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郑羽没有听见回应。

此时，其中一架飞机迟疑着在空中转了圈。副驾移开望远镜，忙道：“地上有平民，停止攻击！”

飞行员操纵飞机往后退，将战圈往远处带离，一边朝通讯频道里发送坐标，一边用J国语言汇报：“071报告071报告，第三坐标发现平民，二十人左右，大概率也是矿工。”

频道里传来江尧的命令：“先别管，把天上几架飞机给我摁住了！逃出岛一根毛都他妈给老子吞枪谢罪！”

“是！”

飞行员被江尧的火气吓地心下怯怯，自从昨日在军工厂发现海盗泯灭人性的人体实验后，队长就一直低气压。

他们抓住了四名武器专家，按命令军工厂被炸稀碎，海盗研究的武器数据也拿到了，却在撤退时出了岔子。

孔思修负责扫尾工作，发现一处被炸开的矿洞里有生命迹象，他以为也是被关押的矿工，忙带人进去看。五分钟后这名一米八几的汉子踉跄从里跑出来，躬着腰在路边干呕。

“怎么了？”江尧心里一沉，“里面是什么？”

孔思修下颌紧绷，好半天才咬着牙说：“人体实验……妈的全是小孩，这帮畜生！”

江尧亲自过来查看，狼组队员们看着他们队长沉着脸进洞，出来后的表情像是要杀人。

孔思修暗道不好，却不敢轻易拦他，只试探着说：“任务的优先级是……”要先把那几个武器专家转移到军舰上去。

江尧头也不回地打断他，“去他妈的优先级！”

四个武器专家被江尧粗暴踹下车，阎王似的表情吓得几人发抖。江尧顺手拽过一个专家，手里的匕首端端戳上他眉心。

“山后边的人体实验室，你知道多少，说。”

武器专家虽然害怕，但他知道自己会被送上国际法庭公审，面前这个男人不敢下死手。

江尧好像看穿他的心思，冷笑着说：“我是不能弄死你，但是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试试？”

他说着，匕首忽然往前一压，尖端没入对方眉心。伤口甚至都没有流多少血，江尧转动手腕，匕首抵在颅骨上慢慢来回剐蹭。金属和骨头摩擦的声音以骨传导的方式清晰传入对方脑子里。武器专家脸白地几乎透明，有种头骨被磨穿的恐怖错觉。他拼命挣扎，江尧一脚踹倒他，膝盖抵上他的咽喉，缓慢开口，“人的颅骨平均是厚度是0·7厘米，你猜我多久能穿透它？”

武器专家双眼猩红，嘴里发出痛苦的吼叫，江尧耐心等他叫完，接着说：“最多八分钟，我会在这里开个洞，掏出你的脑组织，缺少一点脑组织不会死人的。你猜猜人的脑花是什么味道？不然我喂你尝尝看？”

他话没说完，武器专家已经浑身僵直着吓晕了。

江尧面无表情站起来，走向第二个武器专家。剩下的人哪敢让他逼供，像是集体注射了吐真剂似的知无不言。

遗憾的是业务不通，武器专家不知道人体实验的具体内情，只说矿洞里的基本都是残次品，真正成功的实验品在岙岛，同时那里也是“出货”地。

他们运气好，正遇上一场拍卖会。江尧潜入会场，亲眼见到了他们口中成功的“实验品”。那是两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被关在透明的玻璃舱里，身上没有任何遮挡，双腿被高高吊起，完全露出下身。他们应该被喂了药，不停地揉摸着自己下体小手底下是两套器官。

江尧听到买家在评价这次的货物，说改造的双性人好玩，阴道怎么操都像是处女，等养大一点，奶子还会出奶。江尧强忍着拔枪的冲动，往两人身边探头，笑着用男人们的语言攀谈，“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今天的货就台上两个吗？”

其中一个金胡子男人点点头，说是的。

江尧面露遗憾。“我实在喜欢，这次来就想多买几个，可惜了……”

这里的货物每个都是天价，金胡子男人看江尧气质不凡，张口就是买几个，立刻换了表情，“你若真心想买也不是没有渠道，去求求凤老板。”他两指搓了搓，笑道：“只要钱到位。”

江尧笑着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另一只手伸进大衣口袋，发出围歼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