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帮在帝都经营了不少娱乐场所，这些场所一方面赚钱，另一方面是给雁帮提供安全的交易地方。

临近年关，雁帮也要冲业绩，囤积的货要卖出去，没结清的账也要收回来，大交易和大流水几乎隔几天就有。从月初到现在，整个特警队都在暗中奔忙。但雁帮就像如有神助似的，每次都能阴差阳错地躲过去。特警队忙活半天别说抓狐狸尾巴了，连点腥臊都没沾上。

按理说，找茬是件成本相当低成功率相当高的事情，况且他们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找茬。但事情结果就是这样毫无道理，雁帮继续喜洋洋地开门做缺德生意，他们耗子似的到处拱，结果次次一无所获。

年底还在被迫加班的特警们十分懊恼，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纷纷控诉情报科那帮坐办公室的应该扣钱，完了又骂雁帮那帮不法分子阴险狡诈。

孔思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的笑声很突兀，频道里一瞬安静下来。

他嗓音懒懒的，全然没有任务失败的懊恼，听上去还有点嘲谑，“队长，您是不是跟佛手命里犯克啊。”

江尧懒得搭理他，“滚蛋。”

他切断通讯频道，起身倒了杯酒。事情到现在已经不能用古怪形容了，之前也没有听说佛手有多神通广大，可怎么他一出手，佛手就变得未卜先知了呢，可能真是命里犯克。

江尧喝了口酒，事情越是不符常理他就越兴奋。三口酒下肚，他甚至诡诞不经地想，这么难得的人才不进国安部当特务真可惜。

除夕夜，就算百般不情愿郑羽也得回家露个脸。年夜饭吃完，小孩们领了压岁钱格外兴奋，房子里闹哄哄的，大人们嫌吵，不大一会就散干净了，大伯一走郑羽也遛了。

江尧应该正跟家人一起守岁，上次他在肖昀相册里看到过，每年新年零点他们都有一张全家福。郑家没什么仪式，硬要说的话年夜饭勉强算。

他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翻开书，打算给自己催眠。记事以来每个新年都是这样过的，回家吃顿饭，短暂参与一下热闹，在冷清清的房间里睡到天亮，就算是过年了。爸妈偶尔会有电话，大多数时候没有，大概是不想大过年的就吵得难堪。

原本已经习惯了，不知怎么，今年却觉得有些难熬。

他想给江尧打电话，想想又算了，他一个人怎样都无所谓，但江尧还有家人需要陪。某些心情一旦开了闸就覆水难收，郑羽心里像猫挠似的，迫切地想见江尧，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行。

他翻身起来从包里摸出蓝牙耳机带上，手机却没拨号，而是打开了一份加密文件，屏幕随之一暗，变成高低起伏的音轨图。

这枚窃听芯片是他一个月前装到江尧手机里的，这个时候刚好派上用场。芯片制作精良，带有储存功能，郑羽把时间回拉到今早分开之后，躺着慢慢听。

事实证明，家庭聚会其实都大同小异，无聊和催眠是共性。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听睡着的，手机铃声响起时还以为天亮了。

夜风很大，房间窗户没关严实，风声呼呼的。

江尧喝得微醺，嗓音慵懒，“睡了吗？”

郑羽看了眼时间，凌晨零点四十，正经人家过年没这么早睡的，“没。”

“出来吗，带你兜风去。”

郑羽拢了拢被子，心说您老这是喝了几大杯啊，“往窗外伸个脑袋也能兜。”

江尧笑了笑，拖长了音调：“出来吧，我马上去接你。”

郑羽只当他喝多了，这么冷的天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往外跑。

然而下一秒耳机里传来风呼啸的回响，江尧声音被吹地发颤，“我已经出门了。”

“......冻不死你！”郑羽骂着，一边跳下床。

“你是不是喝酒了，操，要不我接你去。”

“不用，’江尧拒绝了，“你等我。”

这大概是江警官有生以来第一次酒驾，不知道他本人感觉如何，反正郑羽站在冷风嗖嗖的小区门口，紧张地手脚都是热的。

半个小时后，一辆山地摩托冲破夜幕，轰鸣着奔驰而来，在阴冷彻骨的夜色里有种视死如归的气慨。

郑羽大张着嘴巴，瞬间人都傻了。

江尧长腿往地上一支，刚取下头盔，郑羽便破口大骂：“你他妈窜稀把脑子拉出去了！这么冷的天谁会骑摩托在外边溜达，跟这搞行为艺术呢，展示怎么把自己做成一具迎风招展的冰雕？”

江尧非常无辜，表示虽然有一丢丢冷，但是追风的感觉非常刺激，还很浪漫。再说了，大机车不是兜风标配吗，小年轻都喜欢。

郑羽表示和脑子褶少的人没办法沟通，你追你的风去，老子要回家睡觉。

江尧拽住他，不由分说给他扣上头盔，“不准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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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载着两人在空旷的街道上穿梭，刺骨寒风隔绝在头盔外，虽然不至于刮地脸疼，但身体还是有点扛不住。郑羽紧紧搂着江尧的腰，在他背上打了个寒战。

江尧微微侧了下头，原本想看看他，转头才想起都戴着头盔。他抓住环在腰间的手塞进自己衣兜，脊背挺直，尽可能为他挡下冷风。

他们在一个路边球场停下来，球场有些破旧，应该是经常有人用，所以设施还算齐全。休息房有暖气有热水，郑羽过去接了点水洗手，冻得发僵的手脚才慢慢回暖。

江尧蹲在门口吞云吐雾，缩在墙角取暖的流浪猫盯着他目露警惕，没觉察出危险，又把脑袋往肚皮下一塞，继续睡了。

郑羽走过去踢了踢他，“爽了吗，艺术家。”

江尧掐了烟，示意他坐到凳子上去。

“怎么，要给我拜大年？我可没压岁钱给你。”他往凳子上坐了，江尧在他身前半蹲，单手托起脚踝，把鞋给他脱了。

郑羽一懵，脚踝有点痒痒，“.....哎哎哎，别在这耍流氓。”

江尧紧紧抓着不让他缩回去，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小盒，取出里面的圆环贴近皮肤。江尧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抚，开合的圆环便咔哒一声合拢了。

这是一个样式简单的脚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在光晕下反射出诡谲美丽的光，衬得洁白的脚踝犹为风情性感。

江尧单手拖着他脚掌，“，新年礼物，好看吗？”

当然是好看的，但郑羽知道，它更是一个标记，昭示着他的归属。任何一个sub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礼物。

他点点头，声音轻快，“好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