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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堤草坡接吻后,他们之间还是剩下慌乱的闪烁其词,说了很多,又不敢说得更清楚,平日上课都变得像在秘密恋爱。

在茶餐室吃午餐总是突然陷入沉默,视线对上都差点要接吻……最后一节自习课实在忍不住溜进美术教室,整节课5分钟亲得乱七八糟,剩下的时间等滚烫从耳根褪去,一起靠在课桌上望着教室里的鱼缸发呆,看过滤管道喷出氧气泡,金鱼藻飘摇,孔雀鱼在中间灵活地游窜。

在傍晚的通学步道上,挤在两个人中间的林思豪都开始狐疑:怎么回事,他都感觉有点不自在!

几天前乔阅安在Line上看到那张颜色缤纷的海报,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连敲字回覆都期期艾艾:

「你是想去玩吗?」

『你不想玩?』

「但是感觉你会被拍照」

江岩好像被逗笑了。

『可以逛彩虹市集啊,再找间麦当劳看游行队伍就好』

『顺便也想看狗狗』

这一天系着彩虹牵绳的各种狗狗特别瞩目!在捷运站外面碰到一条背着「我喜欢大家摸我」纸牌的大耳朵柯基犬,柯基的主人姐姐笑着送给他们两枚彩虹绘马。

游行起点就在市政府广场,舞台两侧是涂鸦幕墙,很多人脸颊涂着油彩,还有扮演者穿上辛德瑞拉的裙装。他们逛了一圈集市小档,扭到一枚市吉祥物举着彩虹旗帜的扭蛋,江岩还在想真是运气爆棚,然后他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

“跟你说哦,我看到万山高中的跑道都被漆成彩虹色了。”

“好酷啊,那什么时候游行路线走安南路?超好笑,要路过教会和真理堂。”

江岩脑子一空,瞬间想起来今年的彩虹大使,刚好就是岑顺最喜欢的女歌星!

江岩下意识紧紧抓住乔阅安的手腕,岑顺就像一颗小砲弹从人群中间冲出来,嘴里大声喊道:“我想要那个帆布袋,图案好好看噢!……”

她跑得差点摔跤,臂弯被稳稳扶了一下,她抬眼看清哥哥那张熟悉的臭脸时,激动的神色突然顿了。而江岩在乔阅安身边有些紧张地望过来,犹犹豫豫地说:“妹妹好……?”

……什么意思?这两人虽然神色有些迟疑,但高挑的身体轻轻靠着,好像亲密又无话不谈的模样。如果是以前她当然不觉得有怎样,问题是、问题是他俩牵手干嘛?

“你叫谁妹妹,”她差点哭了,“我比你大两个礼拜!”

邬小小就在这个时候跌跌撞撞挤进来,感到一头雾水,岑顺上次在森林山脉就莫名其妙跟她哥哥吵架,原来都还没有和好?她困惑地缩了缩脑袋,上前轻轻一拽好朋友:“咦?欸……?怎么了吗……”

岑顺的嘴唇都在哆嗦,只是她的手背还画着一道弧形油彩,整个人显得好滑稽。乔阅安很古怪地瞥一眼,小声说道:“你心脏也很大嘛。”

“你不准讲话!”岑顺简直想咬他,感觉好像整整失恋三次,圣母诞辰日是第二次。之前心惊胆颤去翻推文就有被吓呆,才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冰咖啡,奶冻捲,週末这两人又去K书中心了,可以给乔阅安买地狱门票吗?

江岩犹豫地看着,试图将那枚吉祥物扭蛋递给她,岑顺立刻瞪圆眼睛:“这个胜率很低诶,你们怎么扭到的?”

她爱不释手玩了半分钟,然后才崩溃地喊起来:“你不要转移我注意力!阿岩,乔阅安是被动型一週男友,你绝对要甩了他。”

“……可是我跟他在准备推荐信了,”江岩睁着那双很无辜的黑眼睛,“我们在申相同的学校,最少四年我都跟他在一起。”

岑顺简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傻眼地站在原地,手里被塞满小徽章和彩虹软糖饼干,邬小小在她身旁努力降低存在感,听到两个男生说“玩得开心哦”就点头如捣蒜,等他们走进人潮都没有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了,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吗?”邬小小喃喃自语着,“你在鹰目山吵成那样,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就是啊……不然是怎样?”

“那你跟江岩分手……”

“都怪我怀疑他是gay。”岑顺欲哭无泪,“……然后就变成真的了。”

邬小小错愕地看着她,半晌才认真评价:“头烧烧尾冷冷。”

“哪是,你还笑我……阿岩在报复我吗?可是怎么会是乔阅安啊?”

邬小小默然,试图安慰她:“好像其实还不错,这样也可以常常见面,不算关系破裂。”

“根本已经是另一种关系啦!”

岑顺默默悲哀一会儿,集合的时间就准备到了。她被耀眼的蓝天晃到眼睛,想了想,还是提起精神说道:“去买帆布袋吧,不然这堆东西怎么拿?”

邬小小赶紧赞同:“先看表演,晚上我借你疗愈漫画。”

“什么疗愈漫画,你的那些18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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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烧烧,尾冷冷是形容做事情虎头蛇尾、半途而废

同游任何人群都可以去玩!真的有很多狗狗,最舒适的观看方法是找一间麦麦,在楼上看游行队伍ww

27.这种表决是怎樣

……好像还是混过去了。

天际是威严刺目的亮堂,江岩情急时拉住乔阅安的手,早就被反过来紧紧握住,同龄人的手掌紧密相贴,温热薄韧,蕴藏着活跃的生命力。

现在随便找一间餐厅就好了,因为很容易碰到认识的同学……可是没有谁想要松开。

姊姊曾对他玩不腻的恋爱游戏大翻白眼,“就是在喜欢你的人中间挑你愿意的而已”,可是江岩都不知道是怎样走到现在,乔阅安将他搞得一头雾水,讲一半道理,剩下的……

虽然有猜到这家伙大概是在喜欢,眼睛忠贞如燧石,但谁像乔阅安这样喜欢,既嫌他轻蔑又嫌他草率,青春正浓的年龄,每次他不想太多思考,就温柔又激烈地逼迫他想问题。

爱情降临时有谁提醒吗?等江岩察觉的时候,他早就变得予取予求了……

乔阅安不再是徜徉在篇章外的一颗音符了,江岩轻轻看他一眼,彩虹旗帜正随着游行队伍前进,锦缎的影子在乔阅安脸颊上飘掠而过,神秘得像彩绘萨克斯风。

两个家庭都没有宵禁,他们能够玩到深夜,只要搭上最后一班捷运,就没有露宿街头的危险。在晴空白日下就令江岩犹豫的那句话,在夜幕降临时终于有胆量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