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1 / 1)

此时叶灵已被他劝服,在一旁哭泣,不会告密,正是最好的时机。

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比起被处死,他想要一个体面的死法。

云初忽而惊愕地抬起眼。

眼前雨中,站着数个身着弟子服的身影,站在最前面的是虞楚和阮竹清。虞楚先将手上饼糕抛到了桌案上,随后向旁边一站,露出一个干练女修的身影:“我还叫来了我的师姐,她以前是剑修,遇事比较能打。”

简瑶挠了挠头:“额,你好,若有什么帮得上的,你尽管说。”

又有一道剑光飞来落地,是表情温润的苏鸣玉。又有两道剑光落地,女修美丽狡黠,是术法宫的林殊月,旁边还有个戴银面具的男修,看打扮竟不是蓬莱弟子。

云岚:“你是……天山的?!”

林殊月道:“我们是一起出春的队友。我救了他的命,他受伤了,现在先在宗门养伤。”

游吟冷笑道:“是你害我不能回天山的,你还有脸说?”他转过头,“我是收到了你们仙宗徐千屿的讯息才来,否则我必不淌这趟浑水。”

还有数十名术法宫的弟子也纷纷道:“我也是。”

“我也收到了。”

“我也收到了。”

“小师妹说,回头请我们吃饭,能不能吃她上次叫的那个鲍鱼宴啊,我甚是念念不忘,就是买不起。”

阮竹清道:“行了行了。”

等众人静下来,阮竹清一双略微下垂的眼,定定望着云初道:“不论如何,咱们都是自凡间入道的弟子,都进过那座塔里听过课,都经过水月花境诛过魔,都在饭堂里抢过红烧蹄髈。咱们是同门,就有同门的情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吧。”

细雨沾湿了持剑的少男少女们雪白的衣襟,一双双眼睛静静地望过来,云岚、叶灵都怔住了,云初张了张口,一时也没发出声音。

他已经看见了虞楚手上捏的木牌上闪动的灵气,徐千屿发的讯息并没有阮竹清说的这么长、这样煽情。她给每个人只有一句话:“相信云初。”

但因为相信千屿,所有人都选择相信云初。

云初眸光极亮,半晌,哽道:“好。”

“林中挂着的笼里,锁着我们出秋的猎物。以往这些猎物要长老许可才能碰,今日却需要诸位违规了。”云初道,“一会儿,我师父会拿它们来祭大阵,填补大阵损耗的灵气。修士渡劫原本不该有阵法辅助。你们趁现在,去将那些魔物都杀了吧。”

话音落,数道剑光和剑气,穿过阴云密布的天幕,奔向林中。

第185章 幻梦蝶(九)

陆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 她看见这个红衣双髻的少女,就像看见了亲人,拔腿跑过去, 便被徐千屿伸出剑指着:“别靠近, 就站在那说。”

陆呦羞愤难当:“什么意思, 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徐千屿眼一眨:“这事你以前没干过么?怎么有脸说这话。”她扯扯领子,她身上热气需要散散,不想让任何人觉察异样,“说吧, 洛水说什么了。”

“你先答应我,让我跟你们一起行动。”

“我走了。”徐千屿转身,“最讨厌没用的东西。”

陆呦急切地在身后大声道:“我听到洛水和尹湘君说话, 他们是从上界来的, 要回到上界去!”

听闻“上界”二字, 徐千屿心中一颤。凡人修仙百年, 尚无一人登仙,也没听说过“上界”在哪里。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神界?

这也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不由心头发紧。

但倘若洛水二人真的是神,又为什么要隐藏身份,藏在人间。她心存疑虑地驻步:“他们说的是‘物语’,你如何听懂的?”

陆呦道:“我有个治愈动物的金手指, 世间非人之物的交流, 我都能听懂。”

徐千屿点点头。陆呦还是有点用的, 她听得懂物语, 且修为不错。

“带我走吧!”陆呦怕得频频顾盼, “他们在外面, 马上就要进来了!”

“可以。”徐千屿道, “但等他们来了,你要和我们联手对付他们。”

“你有没有搞错,他们是神啊!”陆呦不敢相信有人如此不自量力,怎么能轻飘飘地说这样的话,“上界听起来这么厉害,肯定碾压凡间,我们怎么打得过?”

徐千屿继续道:“我一个元婴不行,两个元婴,加师兄一个半步化神,总多些胜算。”

陆呦有些恍惚,她竟然是认真在计划此事。

也对,徐千屿之前也是如此自信,而且她说要杀雪妖、杀魔王,也做到了。

二人同年入蓬莱,同时进内门,她这个元婴却像纸糊的一般,总觉得底气不足,谁都能将她打败。

徐千屿朝她勾了勾手指,陆呦朝她走过去,徐千屿问道:“听说,你还去过很多的世界。”

“是啊。”陆呦轻蔑地一勾嘴角,“你们这世界,只是其中一个,对我来说,就像游戏一样。”

“这是你的游戏,却是我的人生。”徐千屿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道,“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重来。”

梦里,前世的她坠向崖底,视野中是降下银针的苍穹。她不敢相信一生如此轻易地结束,孤零零地死在这样一个凄冷的雨夜,只是因为做错一个选择,走错一个岔口。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放不下的人,内心被无尽的悔意填满,但也无可奈何。谁叫她生在一个波诡云谲、刀光剑影、不能重来的世界。

这一世,徐千屿就变得非常惜命,她对陆呦平静道:“倘若你跟我一样,也会如此拼尽全力的。”

陆呦望着她的脸,怔住了。

徐千屿忽然搬起一块大石,陆呦吓得缩起脖子,徐千屿却不是拿来砸她的,而是朝河里丢去。

运河上飘过一只载满鲜花的船。

船中坐着一对穿着喜袍的男女,衣襟交叠,正亲昵地交杯饮酒。男修的黑发逶迤至脚下,徐千屿虽未看清他的面孔,但那熟悉的气息告诉她,定然是徐冰来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