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忧姬平躺在院中央的祭坛上,衣裳已经脱得七七八八,肩膀和大腿在月光下白晃晃的。

而祭台下站着个男人,一身夜行衣包裹严实,正低头与她说些什么。

院子里静得出奇,程寅外出与朝中官员喝酒,直至现在还没回来。那淫贼显然是图谋已久,掐准了时机,为的就是在新婚夜前夕玷污新娘,好让一国之师蒙羞。

只待天一亮,仆从涌入这院子,忧姬满身被蹂躏后的痕迹就叫所有人看了去。

她翻墙而入,江洺紧随其后,望见这一幕,双目赤红,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救人,何渠拉住他。

「别莽撞。」

江洺扭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咬牙忍下了。

离得近了,方听到那淫贼口中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你以前不是厉害得很吗,这一世竟无用至此。」淫贼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面无表情将我从头到脚鄙夷奚落一通,惹得我跳脚发怒,结果竟也如寻常姑娘家一般只会哭哭啼啼,真是无趣。」

江洺心乱如麻,见何渠抬目观看,竟兴致勃勃,耐着性子低声询问:「圣女是否有把握制服那歹人?」

何渠说:「急什么,这不还没开始吗。」

江洺:「……」

淫贼唠叨完,用一把短刃挑开忧姬的腰带,剥开衣衫,露出白嫩的肚皮,而刀尖一转,划至忧姬脐下二寸,正欲再向下。江洺左脚发力,腾跃而至,一柄银剑的剑刃擦着淫贼的脸颊掠过。

何渠叹了口气,慢吞吞站起身随他走去。

她眉清目冷,再加上身材瘦长,随意地披着一件外袍,行止间自有一股模糊性别的萧疏轩举之气。

江洺担心忧姬的安危,放不开手脚,只能被淫贼牵着鼻子走。长剑很快被打飞,折断了的剑头拐了个弯,回射进了他的肩胛骨。

淫贼嘴角微勾,正欲补上一刀,何渠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用的,忧姬与国师情投意合,早非处子。」

「!」她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

淫贼受惊不小,猛然回身,大掌含着澎湃的力量重重地击打在何渠胸口,另一只手则将匕首推入了她腹部。

何渠喉头一甜,险些吐出一口血,亏得咽得及时。

她却轻巧地笑了笑,在淫贼惊疑不定的注视下,袖下的手指暗甩,一片叶子裹挟着风声割破他胸口的衣服刺入心脏。

淫贼脚下一颤,「这一招……莫非是你?」

他愣怔地望着她一阵,又看向祭台上的忧姬,「怨不得……我竟寻错了人。」

他表情几番变化,不顾嘴里涌出的鲜血,倏而大笑出声,「那程寅妄自尊大,自以为能从天道手底下留人,却未料到反被天道戏弄了一把,错把鱼目当珍珠,我真想瞧瞧他得知真相时追悔莫及的模样。」

七、

酒楼内的程寅心头传来一阵异样,他停了饮酒的动作,看向国师府所处的方位,在三位同僚诧异的挽留声中离席而去,顷刻之间就进了府门。

这头何渠微微蹙眉,「你说什么?」

淫贼对程寅的气息极为敏感,当下便有所察觉,他轻瞟了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丢到她手里,颇富深意地道:「这是溯命简,是你从前遗落在我那儿的东西,也是你心上人予你的信物。溯命简记录着时间之河中的众生相,可通前世今生,若有一日你想知晓始末,便将它打开吧。」

语毕,翻墙奔逃。

何渠望着手中陈旧无华的书简,垂目不语。

江洺脱下外衣盖住忧姬的身体,有些手足无措地扶她坐起,哑声道:「夫……夫人,您还好吗?」

忧姬总算缓过些精神,身子软弱无力地靠在江洺怀中,不忘将一双泪意蒙眬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她,「你不该巴不得我死吗?说吧,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何渠收了竹简,温温和和地笑着,「夫人说笑了,我之性命全系于夫人一身,岂能袖手旁观?」

若是忧姬出事,程寅还会让她活吗。

院门被股巨力轰开,程寅几乎是霎时便到了近前。他紧张地凝视着忧姬,后者适时地凄然一笑,晕了过去。

江洺早在程寅进门的那一刻松开了环抱忧姬的胳膊,捂着肩胛骨的伤口跪倒在地,「属下护卫夫人不周,请主上责罚。」

程寅一语不发地抱起忧姬,利落地离开了这所院子,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旁人一个。

江洺安静地伏首,视线追逐程寅的脚步,眼中掠过一丝黯然。

何渠摇摇头,捂着腹部的伤口往回走,血溢出指缝,洒了一路。

回了房间正碰见因为找不到她焦头烂额的觅儿,来不得多说什么,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爬到床上,总算能安心地闭眼。

那一路的血脚印红得刺眼,觅儿慌慌张张地去请大夫,结果得知忧姬以心神受刺激为由,把所有的御医都留在了她的屋里。

她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去求程寅。

程寅坐在床头,忧姬躺在他膝上,黑发如泼墨一般倾泻,他禁不住用手去碰,好一副温情脉脉的画卷。

觅儿跪在地上,既畏惧,又有一股压制不住的愤慨,「我家小姐是为了救夫人才受的伤,危在旦夕,求国师请大夫为其诊治!」

程寅指尖盘绕着绢凉的发丝,沉吟不语。

忧姬喉间哀婉呻吟,纤细的玉指揪住了他的衣袍。

程寅开口,问的却是另一人的事情,「忧姬伤得怎么样?」

为首的御医也看得清这两人在程寅心中孰轻孰重,当下回道:「夫人之伤不在表面,还需与众位御医探讨一二,再开药方。」

程寅微微点头,「有劳了。」

十几位御医退到外室,其中一位看不过眼,经过觅儿身边时暗暗劝道:「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