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靖听他说到这儿,脸上突然光彩熠熠,抿着唇憋不住的想笑,纤瘦的肩膀细细碎碎地抖:“你当时脸黑透了,眼睛阴沉沉,像要吃人一样,第一次见你那么凶。”

陈异脸上一丝笑意也无,捏她的脸颊:“那还是我第一次抱你,搂着你打车回家,你一路都在发抖,可怜到我心痛。也不知道你那晚上是怎么过的,就是没逮到人,要是真逮到……”

他恨恨咬了下牙:“我真要想办法弄死这人不可。现在想想当时也应该报警,那时候顾忌我在夜总会上班,没找警察,只能换份工作,晚上回家守着你,提心吊胆的,就怕你被人盯上出点意外。”

现在到了波哥大,治安没那么好,特别是亚洲面孔更受欺负,白天还稍微好点,一到晚上,他是寸步不敢离她,就怕被什么人盯上。

苗靖粲然一笑,温顺窝进他怀里,亲昵地蹭着他。

“最后那一年,过得又好又坏,变了味似的。”他抚摸她的长发,“因为夜总会那些事,你隔三差五还是跟我吵架,我心里也烦躁难搞,日子又过得欢喜,我们俩每天在家,陪你逛街买东西,接你下晚自习,给你开家长会……”他低头看着她,“下暴雨的晚上和你接吻,躺在一张床上聊天,在你脸上亲来亲去……关系好像越来越不一样,像一张纸越来越薄,我就穿着条短裤在家里,你也没不好意思,你穿着吊带裙在厨房做饭,我悄悄站在门旁,目光从上扫到下,来来回回地看……每天都是硬憋着忍住,想着忍到你高考结束,要不要想个办法把你吃干抹净,反正老子铁定对你负责……”

他凸起的喉结重重滚了下,手也没轻没重在她身上揉了把。

“谁知道后来被我撞见,举报你吸毒,我害了你。”苗靖呼口气,冷清道,“你那时候正式成了卧底?是不是日子很不好过?”

“不怪你,早晚有这些事。本来我想借着他们洗白的时候捞点事做,也是有野心,但淌了浑水,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一出事,我脑子也清醒了。说好了三年,你高中毕业就走了,毕竟真不是一路人,你跟着我,不如跟着其他更有出息的男人,万一我再不好连累你,那就是祸害了两个人。”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陪人打麻将,乌烟瘴气的,输了两百多万,刺激得脑子一跳一跳的,想给你打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不说了,做什么都没意义,不做了。”

苗靖还是怨念咬了咬唇壁。

“高考那两天我跟人打架,我心挺狠的,人也挺狠的,把人腿打折了,当时还分了点神,希望就是你高考能考好点,别受影响,不过说,考不好又怎么样,你那么聪明,就算念个普通大学,我相信你也照样混出个人样来。”

“就忘了那一茬,高考完你还得过暑假,挑学校等录取通知书,把你接你家里,也是想跟你过好最后两个月,不怎么想跟你吵架,就想和和气气的。就你不听话,随随便便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惹我,我生着气就克制不住,又把你抱在怀里亲上了,一边亲一边想,这算什么呢,豁出去了,接接吻而已,你这几年吃我的用我的,就算报答我。”

“没打算睡我么?”她幽幽问,“你当时都蹭我身上来了。”

“没打算睡你。”他捏捏她的下巴,“可你主动滚到我身上,还说要谢谢我,这就别怪我不客气,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人,那阵子就跟做梦一样,把二十年的火都泻尽了,越做越疯狂,越疯狂越颓废,身体里的血激荡翻滚,都快烧起来了,汗淋漓瘫在床上,想想就这么结束,不知道是甘心还是不甘心。”

他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去裤兜里摸烟盒,偏首点了支烟,很沉默地抽完。

最后敛眉低声道:“三年后去你学校看你,终于甘心了,觉得人生这二十多年,无功无过,尘埃落定,也挺好的。”

“回藤城吃喝玩乐混日子,没想到三年后,你又奔着我回来了……一转眼,我在这与世隔绝的村子里,还能抬头看看这广袤的世界,老天对我不薄啊,能安然长大,能死里逃生,也能有人依靠。”

他揽着她,仰头看浩瀚璀璨的星空,如释重负舒了口气。

苗靖偎依着他的手臂,也抬头望着天空,安静平和地望着划过天际的流星。

“苗靖。”他突然转头,眸光深邃,定定地望着她,平静说出最后一句话,“你他妈的……也算我的救世主。”

她撑着脸颊,嫣然一笑,揉揉他毛绒绒的大脑袋。

“回屋去睡觉?聊了这么多……感觉今天晚上,我需要搂着你好好睡一觉,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她笑吟吟,“明天早上起来,太阳都是全新的。”

“好。”

两人从椅子上起身,苗靖提着裙子小碎步往前跑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唇角笑意柔软。

“今晚说了这么多,我也想说两句……”

“那个……我其实一直都挺乖挺听话的……高中那两年吧,叛逆是故意的,骂你也是故意的,跟你吵架也是故意的,让你操心头疼也是故意的,那天半夜的事情,那个没找到的坏人,家里被撬的锁,被砸的窗户……全是我骗你的。”

陈异叼着烟,愕然迟钝了三秒:“什么?”

“不然你早跟女人勾搭上了,哪里有心思管我。”她挠挠脸颊,“所以……陈异,你现在也没必要把我看得那么紧,能不能给我一点点……自由的空间?”

“苗靖!!!”他反应过来,叉腰怒吼,“你从小就骗老子?!!!!!”

她看他生气,咯咯娇笑,拎着白色裙子跑得飞快,像夜晚一只蹁跹蝴蝶,一只轻盈飞鸟,轻快飞回房间。

第50章 Marry me?(上)

大清早的,房东皮埃尔又在和保姆丽娅吵架,因为一袋失踪的面包。

电视播报新闻,贫民区发生爆炸事件,死伤数人,警方强烈谴责此类懦弱的恐怖袭击。

陈异搁下手机,跟苗靖说有位国内游客昨日遭遇抢劫,出手反抗后被捅刀住院,好在性命无虞,但也闹得人心惶惶。

波哥大阳光和雨水同样丰沛,整个城市从1到6划分出了等级,穷人食不果腹,富人纸醉金迷,就如同文学家笔下的魔幻和现实之都,苗靖当时能选择哥伦比亚这个国家,就赌定了陈异肯定会跟着她来如她所愿,她在波哥大几乎被限定了活动区域,从来没有单独出门的机会,想要自由,做梦。

思楠和苗靖报了个Salsa舞课程,陈异周末开车送她们过去上课,一个小时都站在教室外抽烟,教salsa舞的男老师每次都不可避免接触到陈异那阴沉恼怒、压抑着暴躁的目光。

如果这位湛蓝眼睛的舞蹈老师说话能正常点,显然陈异的目光会和善很多。

“我可以和你拍一张照片吗?我想发给我的朋友们,让他们看看天使其实是存在的。”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苗靖忍不住笑了下,她鲜少在陈异那听到的甜言蜜语,全都补足在别的男人嘴里。

课余聊天的时候,男老师寒暄问苗靖住在哪个街区,没等她回答,他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你住在我心里。”

这么□□裸的调情,苗靖还没反应过来,西语更好的思楠咕咚喝了半瓶水,神色自若拧上了瓶盖。

习惯了,都这德行。

虽然不至于到性骚扰的地步,但这种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调情和撩拨,总是直接冲着你来的热情和赞美,还是让苗靖适应了很长时间。

这边dating文化盛行,情侣间分分合合也是常事,男女关系没那么认真,在餐厅和酒吧当着陈异的面搭讪苗靖的人也不少见,导致后来陈异直接黑脸,虎视眈眈盯着人,一副要干仗的模样。

当他这187的身高是个死的?

拉丁美洲的男人像金毛,黏人热情,摇着尾巴哈着气,爱到眼睛里都是你,但被人撩拨几下,转身就跟人跑的货。

陈异大概像只野犬,不声不响垂着尾巴,眼睛牢牢盯着,偶尔龇牙威胁几声,狠的时候咬着脖子摁在床上,下了床懒洋洋炸着毛,周而反复,把猎物吃得连渣都不剩。

苗靖没少被他折腾,比如礼仪性冲着巨帅的餐厅小帅哥微笑,或者和北欧背包客多聊了两句,还有某条她无法控制的手机消息,最后导致床头柜的抽屉里堆满了各种颜色的铝膜小包装,一年的消耗量惊人。

这边风气开放,对性很纵容,anytime,ahat''s f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