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拐过巷口,直接冲入店铺之中,可就这最后一步,冷箭不知从何处射了过来,直划过她的手臂钉在了地上。
苏容妘吃痛闷哼一声,忙带着人进了店,回手将门关上。
掌柜的被吓了一跳,狠自己方才明明听到了外面闹腾起来,却想着没人敢波及这府台手下的铺面,竟没赶紧关门自保。
如今见到这惊慌的美人,还有胸背受箭,看不到脸的人,被吓的连手中的算盘都扔了。
苏容妘见他不动地方,生怕他耽误事,忙道:“我乃镇南王世子爱妾,你们铺子的后门在哪,还不快快给我指路!”
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忙往后门跑,躲在旁边的伙计也跟着掌柜的走,只是连滚带爬,动作还是慢,口中嚷道:“冤有头债有主,可莫要伤了这铺子,你、你快带人出去罢!”
镇南王世子府上的人他不敢明着得罪,更是怕惹祸上身,若是要叫这人跟自己一同从后门跑了,那些放箭的不小心伤了自己可怎么办?
掌柜的给伙计使了眼色,趁着苏容妘在门口没有动,跑出了前屋后,忙将通往后门的房门给锁了上,将人就所在这一屋子没什么珍贵东西的店铺里。
苏容妘却是在这时候松了一口气,跪坐在地上去查看阿垣的情况。
可又能有什么情况可以瞧?人都死了三个多月。
阿垣身上有着能侵入骨髓的凉意,苏容妘最后一次拉了拉他的手,这才将自己的外裳取下,内里淋了灯油,而火折子被放在了阿垣身上。
她将火折子取出,点燃衣裳,而后在屋子里四处点火,霎时整个屋子冒起烟来,最后她走到了阿垣身边,仿佛周遭噼啪的火声都消散了去,只剩下她与阿垣两个人。
过往种种一一在眼前划过,最后她的眼底映出火光,随着咸涩的泪低落,她手中带火的衣衫也落坐在了阿垣身上。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阿垣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死去,不能困在角门之中,他可以投胎了罢?
她知道阿垣不会怪自己,却忍不住想,若是换成旁人,是不是做不到她这么冷情果决。
苏容妘闭上了眼,静静绕着火灼烧了阿垣的肌肤,将生了尸斑处烧毁,可这还不够,还不能糊弄过仵作去。
屋中的火越烧越大,直到眼睁睁看着阿垣的半张脸被烧毁,她这才站起身来去砸门:“来人啊,救命!”
做戏做全套,加之通往后门的屋被上了锁,火升起来的黑烟将整个屋子蓄满,她自是避无可避地吸入了不少,整个人头脑昏昏沉沉。
她用力拍着门,掌心发红她都没察觉。
直到外面听到了动静,埋伏着的人即刻便冲过来,直接将门破开。
随之屋中的浓烟向外冲去,苏容妘也随之踉跄几步出了屋门,外面的天光叫她眼睛有一瞬被刺的不能视物,腿脚也禁不住发软,直接向前跌去。
可与她想象之中坚硬的地面不同,她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紧接着便是入鼻的熟悉的松雪香。
“你受伤了?”
焦急的声音里含着薄怒,苏容妘这才看清面前人,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忍不住喃喃道:“你怎么回来了?”
裴涿邂咬着牙,看着怀中衣衫单薄的人,还有她正在往出涌血的胳膊,直接长袖一挥,将人整个搂在怀里。
“我不回来,你打算如何,跟他一起在这屋中烧死吗!”
他压着声调,可仍旧能听得出他的怒意。
他将她抱的很紧,将她脱去外衫后的身子遮了个严实,甚至她能察觉到裴涿邂的胳膊有些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苏容妘察觉出来他似是误会了,可却没时间解释这么多,忙抬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快放开我,还差最后一步。”
裴涿邂瞳眸都在发颤,只能任由她挣扎着离开自己怀中,而后他慢慢站起身来。
什么最后一步?
苏容妘脱离了他的怀抱后,直接跪坐在地上,视线朝着周围看了一眼,看见了裴府的人、官府的人,远处还有百姓。
她稍稍挪动了下姿势,拉着裴涿邂的衣裳高声道:“望裴大人为妾身主持公道,查出害世子的凶手!”
第四百三十八章 别占她便宜
整条街巷的商铺都互相挨着,冷箭射过来,不误伤左边也得误伤右边,谭策的人还能一点准头,可那活突然出现的其他人可顾不得那些。
苏容妘声音不小,不远处的人都能听得见,一时间也都大致知晓裴涿邂的身份不简单,一声声都在说这还公道的话。
裴涿邂看着面前的妘娘,忍不住蹙起眉头。
她这种时候竟还想着要做戏,难道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他沉声道:“来人,将这条街封锁起来,明日之前,我要看到当街行凶之人。”
身后人抱拳应声,而后各自拔出剑来持剑散开,一部分绕着将这些看热闹的人团团围住,另一部分则是沿街向前,将这道封锁起来,好逐一查探。
这时候苏容妘拉着他下摆的手才一点点松开,裴涿邂即刻蹲下身,抬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我带你回去。”
苏容妘却是抬手反搭上他的手臂:“等一等,还没结束。”
言罢,她稍稍转头,看向了身后即将被彻底被火吞噬下去的屋子。
她的瞳眸一点点涣散,声音也轻了不少:“他还在里。”
阿垣的尸身还需被拉出来,要叫这里的人都亲眼瞧见,世子被当街刺杀,最后死于火中。
裴涿邂侧眸,给了身后随侍一个眼神,随侍寻来一盆水浇在身上,捂住口鼻便往内里冲去。
苏容妘知道自己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便不再逼着自己强撑,任由自己脱了力,而裴涿邂哪里会叫她摔在地上,直接强硬地将她揽在怀中,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见。
苏容妘能感觉到自己在他怀中,理智提醒着她不能如此,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传出风言风语,又会不会生出什么影响来,她挣扎着要起身,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你先放开我,这里人太多。”
“不必担心。”裴涿邂低声回,“你只管安心休息便是,我自不会叫旁人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