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看着他那双不含什么威胁的双眸,却是半点也不能信他的话。

依照他对薛夷渊敌对的态度,若是知晓阿垣的存在,难说他会对阿垣做什么,岂不是将阿垣连累了去。

如今需得先将他稳住,等此事平息后,她再想办法出裴府去,再与阿垣团聚。

她想了想说辞:“去见一面薛夷渊便能成的事,又何必在麻烦你的人。”

裴涿邂脱口而出:“夫妻之间,不算麻烦。”

苏容妘眉心微蹙:“说的多了也成不得真,还是莫要拿这个说事。”

她语气坚定了几分:“难道你还要将我一直困在府上,不让我见友人,整日里除了见下人便是见你?”

裴涿邂略一沉默,也是因为她这话说的确实不好反驳。

苏容妘察觉到他的反应,也知晓是说动了些,故而声音也放软了几分:“只是去见一见、说说话,左右你的人也会跟在附近,我答应过你会帮你遮掩,必不会让裴夫人同旁人跑了去。”

这话说到后面,也终于是合了裴涿邂的心思,真心假意的尚且不论,最起码听在耳朵里是十分熨贴。

他松了口:“过两日罢,你身子需要静养。”

苏容妘稍稍偏头:“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怎得接二连三说我身子的事,莫不是我真的患了什么不治之症,你不忍心告知我?”

说到此事上,这几日的怪异之处让她忽视不得,不由正色道:“若真是如此,你倒不如同我说实话,免得想做的事没做完,临咽气了我心中难安不愿度轮回。”

“不准再说这种晦气话。”裴涿邂眉心微蹙,却也将话语往处引,“不过是要与薛夷渊见一面,竟连度不度轮回都扯了出来。”

他顿了顿,抬手拍了拍矮踏空处:“我的夫人来寻我通融去见另一个男人,连一点好处都不想给,我该如何应你?”

苏容妘视线顺着他的,连带着看了这一方矮榻,免不得轻笑一声:“当真是没道理,我被你限制不能出府,却要反过来给你好处,你怎得不说用些好处来留着我呢?”

裴涿邂状似认真思考此事,顺着她的话点点头:“行,那我过去给你些好处。”

他作势要起身,苏容妘直接站了起来:“谁要你这种好处了!”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与他讲不通道理,便又坚持重复一遍:“我要出府。”

裴涿邂拿她没有办法,也怕一直阻拦着她,让她心绪郁结,最后腹中孩子又要闹她,只能伸手按了按眉心:“好好,准你出去。”

他想了想:“后日罢,明天在家中再歇息一日。”

得了他的准话,苏容妘这下算是放宽了心。

“高兴了?”裴涿邂仍旧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太医来给我看伤,也不见你来关心我一句,张口闭口便是想去见旁人,现下连陪我坐一坐都不肯?”

苏容妘挑了挑眉,这下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他身侧去。

裴涿邂伸出手去,等着她一步步入自己怀中,岂料她却在不远处站定,眼里透着少有的玩味:“这可不成,女医可说了,不准你我离得太近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无论如何都要跟他走

裴涿邂说话算话,两日后确实安排了见面。

只是这两日间,苏容妘喝了好多苦涩的药汁子,都说是为了她的身子。

可她不觉得自己身子有什么问题,若是应要说,便是她的月事,在前两日猛地来了些后又消失不见,她常换月事带,可上面干干净净,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安。

她知晓要出门去见薛夷渊,便想法子留了些药汁浸泡在帕子上,也将碗底的药渣包起来,医术高明的大夫依靠这些也能看出这药是用来治什么的。

裴涿邂依旧是没上朝,但薛夷渊却是要日日点卯不能落下,苏容妘掐算着时辰出门,叶听为她梳妆的时候裴涿邂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坐着瞧她,瞧得她心里发毛。

她也是实在没忍住,开了口:“你若是闲着没事做,回去多睡一会儿罢,在这盯着我瞧做甚?”

裴涿邂指尖轻轻扣桌面,幽幽道:“旁人怕是都没我这般的福气。”

苏容妘从镜中看他:“什么福气?”

“旁人谁能亲眼见着自家夫人去与旁的男子私下相见。”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甚至还是目送。”

苏容妘有些语塞,懒得去与他纠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话,只抬手抚了抚发髻:“那你且留在这好好羡慕着罢,我得走了。”

裴涿邂唇角扯起一个无奈的笑,淡淡扫过叶听一眼,将叶听看得身子一颤。

他在警告她恪守本分,叶吟的错绝不许再犯。

苏容妘不曾察觉,出门时也未再回头去看身后的裴涿邂一眼,一路径直出了府去。

许是怕她做马车不舒服,马车上放了柑橘皮,她难得能自己出府来,还是坐这般大的马车,马车外挂着裴府的标记,十分招摇,好似想要所有人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她是裴府的人。

马车从街上行过,车窗未曾遮掩,确实能让外面的人轻易便看到她的侧颜。

苏夫人孙氏正好与同行的夫人从旁侧的铺子里出来,耳边本是正听着奉承话,陡然有人哎呦了一声:“你们瞧,那不是裴府的马车吗?苏夫人,你瞧瞧,那马车上坐的是不是你家婵娘呀。”

孙氏许久没见女儿了,彼时听人这般说,直接便朝马车那边看了过去。

确实是裴家的马车,就是马车上这人……怎得既像又不像的?

自打之前因着尽淮的婚事告吹,她心里憋着气,一直故意不去见这个女儿,嫁出去的姑娘心就是野了,她想着得收拢收拢婵娘才成,只是后来尽淮去裴府寻她,裴家女婿半点面子都不给,她这股气无处发,自然便落在了婵娘身上,还是觉得她未能笼络住丈夫的心。

彼时匆匆一见,毕竟也是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孙氏的视线一直随着马车消失在尽头,这才慢慢收了回来。

“苏夫人,前些日子听闻你家闺女得罪了县主,被带过去好一通教训,不知现下身子如何了?”

孙氏眼眸瞬时睁大了一圈:“哪有的事!”

她的婵娘自小便不喜同活人交好,就同菩萨亲,哪里能招惹到县主去?

说话的夫人闻言也是意外:“这事儿京都之中传的沸沸扬扬,苏夫人还不知道呢?就前些日子裴尚书令被杖责的那天,听说他出宫后都没顾及身上的上,直接骑马去救人,这才将你家婵娘给带回来,这么要紧的事,你这做娘的不会还不知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