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之中的小二原本上前的脚步顿住,看着他们终是分离,这才笑着上前来招呼:“裴大人里边请,小的听贵府上派人来传了话,特给您留了二楼雅间。”

他的视线落在苏容妘身上:“这位便是您夫人罢,当真是生的玉姿仙貌,难怪得大人看重呢。”

苏容妘面上带着薄纱,虽是能粗略看清样貌,但这小二说的几句话,全然不像是在夸赞一个郎君的正妻到像是在夸一个宠妾。

她倒是不觉得如何,裴涿邂的面色却是冷了下来,扫过去一眼,便叫小二面色一僵,当即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彼时掌柜的过了来,伸手敲在小二头上,对着裴涿邂赔笑道:“大人莫见怪,这小子说话嘴也没个把门的。”

裴涿邂袖中的手捏了捏苏容妘的指尖,似笑非笑道了一句:“既是对我夫人不敬,为何只与我配不是,我夫人这两日心绪不佳,连我都难得好脸色,你竟还来招惹。”

苏容妘都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给架了起来。

无奈她只能在掌柜的与小二给她赔不是时,故意板起脸来:“下不为例。”

掌柜的与小二连声陪笑,裴涿邂这才拉着她上了二楼雅间。

待进了屋中,裴涿邂低低笑了一声:“夫人怎得就与我有脾气,遇到旁人倒是宽厚的很。”

苏容妘的手挣扎了几下,见还是挣脱不得,沉声道了一句:“我哪敢与裴大人有脾气,倒是大人随随便便轻薄于我,这又是哪来的道理。”

“这算什么轻薄,若非亲近些,谁会信你我是夫妻。”

裴涿邂拉着她坐了下来,虽是将手松了开,但紧接着又用帕子给她净手。

苏容妘觉得别扭至极,陡然想起之前同宿后,裴涿邂会给她细致的擦身子,她便觉得如今这动作都不正经起来。

“我自己来。”

“夫人,外面还有人在看。”

苏容妘因他这话下意识往窗外看去,便见窗子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不至于叫外面人将屋中景象看的一览无余,但足够叫有心人能略微探查到屋中情况。

她心上沉了沉,这下只能忍着不去挣脱他的桎梏。

而她的听话叫裴涿邂心情大好,用帕子将她两只手都擦过,这菜正好上了来。

“京都之中的菜你许是并不知晓,我便随意点了几个,冬日里吃对身子。”

厢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几个小二上了十大碗八种菜,大菜都放在了苏容妘面前。

裴涿邂为她夹了一块鲈鱼到碗中:“你晨起未曾用膳,鲈鱼健脾养胃,对身子好。”

这鱼不夹过来还好,一凑过来苏容妘便顿觉胃中难受的紧。

她眉头紧紧蹙起,深吸一口气才压下腹中这似是要翻腾的感觉:“这鱼有些腥。”

裴涿邂眉心一跳,他怎么不知妘娘用膳这般挑拣?

在妘娘刚入裴府时,他们也在一起用过家宴,他虽未曾记清她都吃了什么,却也记得她并不挑拣。

他用膳时便很是讲究,可这家酒楼开了许多年,就是连新帝当初打入京都时,这酒楼都未曾被动摇,厨艺本也不俗,但妘娘竟能吃出其中腥味儿?

他沉思的功夫,苏容妘便已经下定了心思实话实说:“那个羊肉我也不喜欢,闻着太过腥膻,鸭肉也不好,定是油腻至极的。”

裴涿邂额角青筋猛地一跳,不得不怀疑他的妘娘是不是有意报复他,这才对菜挑拣。

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这鼻子可比狗要灵些。”

苏容妘也是察觉到自己今日食欲的不佳,倒也不管裴涿邂言语里是否夹杂了阴阳怪气的意思,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若往日我许是不敢说,但今日我也觉得却是能与狗一较高下。”

裴涿邂沉默了下来,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可苏容妘没管他,只蹙眉起身拿起远处的杏仁豆腐,小心避开面纱吃了两口,勉强算是能下咽。

裴涿邂的心似被无形的手揪住,轻轻扯了扯,没忍住问了一句:“既不喜欢,为何还要吃。”

苏容妘硬往下咽:“马车坐的难受,我怕腹中空空,回去更要遭罪。”

裴涿邂这下真信她所言的那些,看着她侧颜时,眸中流露出担心之意,当即对外面道:“叫掌柜的来。”

叶吟在外应了一声,不消片刻人便被带了进来,掌柜的额角急得生出了细汗,裴涿邂沉声道:“鱼腥肉膻鸭油,这几个菜都重新做了送过来。”

掌柜的陪笑了两句,上前看了看菜,又闻了闻,若非是知晓面前人身份,怕是真要以为是故意来找茬的。

他看了看裴涿邂,又看了一眼旁侧的裴夫人,笑着问:“可是夫人吃不惯?”

裴涿邂低低嗯了一声。

掌柜的笑着打趣:“大人可有为夫人请大夫瞧过?说不准是夫人有孕害喜了,这妇人若是有孕,口味可是第一个要变的。”

第二百二十章 要是有孕就能离开,她现在就去找人帮忙

掌柜的自然不觉得这话说的有什么问题,哪个大户人家不希望多子多福?说两句讨巧的话罢了,大人物总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揪着不放。

裴涿邂尚且还在强压有孕两个字带给他的莫大欢喜,逼着自己较为理智地去思虑这番话,不提也就罢了,这般骤然提起便是叫他将妘娘这几日的反常都串在了一起。

可这番话却似巨浪将苏容妘扑的头脑发懵,脑中当即只有一个念头

她脱口而出:“不可能。”

如今离开机会就在不远处,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有孕?

且如今裴涿邂尚在她身侧,她该怎么解释好端端的在府中却能有孕,他是不是又要去寻府上与她私通之人?

裴涿邂那涌动欢喜一点点凉了下来,抬眸去看掌柜的略微尴尬的神情,再侧眸便能透过薄薄的面色看到她略显苍白的面色,似是有什么东西素裹着他狂跳雀跃的心,拉着他骤然下坠。

他缓缓开口,为她转圜两句:“菜不好便是不好,胡吣什么,我夫人有孕与否,还用你来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