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又重新挥了一下袖袍,将杯盏挥到地上顿时摔的四分五裂。

这一下叫刚才还要开口说话的裴沉菱也镇住了,他冷声道:“苏容妘是与你签了奴契,还是欠了裴家?为何要受这般作践,长姐也未免太仗势欺人了些。”

裴沉菱的气焰一时间起不来,她别扭地咳了两声:“如何是仗势欺人了,你怎知她就不愿呢,她不过是好面子罢了,你直接叫她去她定是扭捏推托,随便用她那野种说一说,她不就同意了。”

“长姐若是再说这种胡话,日后便不必在弄什么商量。”

他懒得与长姐多说,直接起身就往外走去,只是路过二妹身边,他放柔了些语调道:“你既觉得心中不安,便慢慢来寻,裴家的女儿不愁嫁。”

裴沉菱确实是被他这副架势给唬住了,等他出了门去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哀哀怨怨说了好一通这才安静下来。

彼时苏容妘不知此事,只是静静坐在屋中发呆。

她与宣穆分别最长的时候,便是之前被嫡妹抓回京都的那个夜里,如今又重新受这骨肉分别之苦。

许是知晓她难过,之前宣穆养的那只猫倒是从窗子跳了进来,又从桌子上跳进她怀中,懒洋洋地蹭了蹭。

“宣穆走了,你倒是知道回来了?”

这猫野得很,专心来养它,它却只顾着乱跑,许久不见回来,这次见却发觉它肚子大了一圈。

苏容妘伸手摸了摸,颇为惊讶道:“你从哪里揣回来的野崽子?”

她心中憋着一口气,宣穆她护不住,叫他被县主带走不得出,就是连猫她如今都看不住,揣了不知那个坏猫的崽子。

她霍然站起身来,拿着烛台几步便冲到了屋外去,势必要将那做了坏事的猫抓住。

只是刚出了月洞门,便听见有人说:“家主,让奴婢来伺候您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毫无准备便自荐枕席

苏容妘的脚步似的被定在了当场,她合该赶紧回屋中去的,可她却是下意识上前一步。

能称之为家主的,定是裴涿邂,可……他怎会在这院子里就行此事?

她说不准心中究竟是个怎样的念头,但想来更多的是好奇。

她深吸一口气,又是靠近了几分,率先看到的是亭香的脸,即便只在月光之下,她也能看到亭香面上不自然的坨红,她的手不安分地要往上去伸:“家主,奴婢为您宽衣罢。”

顿了顿,裴涿邂的声音响起,他语气平静,但苏容妘能听得出来,这是他怒极的模样:“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谁给你的胆子?”

亭香许是并不了解他,但本能得有些害怕,手已经不敢上前,可许是心中的期待与渴望在撑着,到现在也是半步都没退。

“奴婢是得过夫人准允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竟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底气在。

毕竟在后宅之中,能得夫人准允到主子身边伺候,是个最正经的路子,过了主母这一关,只要将身子献出去,即便是未能有子嗣,但必定是能有名分的。

毕竟如今她们姐妹两个处境尴尬,主子不是主子,奴婢又不算奴婢。

苏容妘彼时倒是听明白了,这是得了嫡妹的命令,想来是之前与嫡妹说的那些话在她心中生了用处,她要准备提前培养一个听话的、能替代她去与裴涿邂欢好的人。

这种事,苏容妘定然是乐见其成,她抱着猫就要往回走,可猫儿又开始闹了起来,直接从她怀中跳出去,喵喵叫的极其大声,恨不得化身山中猛虎般对着亭香便开始龇牙咧嘴。

这番变故给亭香吓得猛地后退了几步:“啊!哪里来的猫,家主救我!”

猫本身就比较通灵性,在黑夜之中格外骇人的紧,更不要说她如今做的这事本就有些危险。

但裴涿邂并不打算如何,而那双冷沉的眉眼在看到来人时,瞬间闪烁起了意味不明的光亮。

在旁人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挥了挥手,叫在暗处准备的人先退下。

苏容妘猝不及防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彼时该如何说……她其实是更向着亭香的?

许是因为亭香的眸光太过怨怼,又许是裴涿邂的眼神侵略意味太过,她喉咙咽了咽:“傻猫,快回来。”

她上前几步,将地上还在耀武扬威的猫抱在怀中,心中暗暗道,也不知这猫这般激动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它肚子里的孩子是裴涿邂的呢。

可裴涿邂灼热的视线如有实质,叫她避开不得。

紧接着便听他道:“苏姑娘这是来……救我的?”

苏容妘彼时被架了起来,心知亭香今日无论如何是难以成事的,她一狠心,直接上前道:“是。”

亭香原本还有些惊恐的眸中瞬间盛满了不甘,忍着羞恼死死盯着苏容妘瞧:“苏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还能把家主如何吗?”

苏容妘抱着猫硬撑着站在她面前:“裴大人应该并不愿意,即便是你今夜得手,说不准明日就要被撵出去,到时候你也没了干净的身子,若是再想攀附下一个人,那可就成了难事。”

这番话说得明明白白,把那些虚假的情谊尽数都吹散了去,将亭香的脸面都踩在了地上,苏容妘有些不忍心去看她。

在此期间,裴涿邂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就好似默认了她的一切一般,可这种默认与放纵对亭香来说,便是莫大的羞辱。

亭香咬了咬唇,眼角的泪几欲垂落,掩着唇转身边跑了。

苏容妘看着她的背影,再回头时看到的便是裴涿邂那双幽深的眉眼。

她抿了抿唇:“我不是有意来的,原本只是想寻猫。”

“猫?”裴涿邂暗哑的语调低低轻笑一声,“猫不是被你抱着的?”

“是抱着,但我要寻的不是那只。”

苏容妘觉得越说越乱,分明自己只是偶入,但却弄得好似早就知道,故意在此处等待一般。

她轻咳两声:“亭香姑娘既已经离开,如今天色不早了,裴大人还是尽快回去歇息罢。”

她转身便要走,但裴涿邂却是开口唤住她:“苏姑娘既已仗义直言,应当我不介意来搀扶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