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过去也就几分钟,盛书意赶过去的时候,时律已经喝了一整杯红酒。
红酒后劲大,他这会儿头晕乎乎的,整个人都属于一种放松状态,“恭喜你小舅我吧,你姥爷给我选好订婚对象了。”
盛书意问:“哪家的?”
“安家。”
“哪个安家?”
“明知故问。”
安家的安康升比她姥爷时韶印大一级,属于江北省的一把手。
其实从两年前开始,时韶印就已经退居二线,没什么实权,时家早已不像十年前那样可以在江北呼风唤雨,用当地人的形容就是:灯尽油枯。
不然时韶印也不会放任着他们盛家这些年在商圈受尽白眼。
盛书意夸道:“姥爷还挺会给你选的,安家那大小姐我见过,长得真挺漂亮的。”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时律喝口酒,闭上眼全是宋瑾那张温婉的脸。
知道他还想着宋瑾,盛书意没接话,循着音乐的方向看过去,认出来是之前跟薛泽在什刹海那旧货店买的那台唱片机,才恍然意识到这红酒行原来也是他开的。
唱片机旁边还有红叶和梧桐树叶的标本。
说没有被感动到,有点自欺自人;盛书意走到唱片机前,《Liekkas》的前奏再次响起,脑海中浮现薛泽在梧桐大道捡树叶的画面,留意到叶子的一角有“一”,唱片机上也被刻下了浅浅的“一”。
她眼睛发热的别过脸去,却还是没能控制住眼泪流下来。
回去坐下,跟时律一起喝酒,聊婚姻,聊感情,又聊到小时候,他们俩一会儿哭一会笑;快12点的时候,外面下雪了,红酒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过来催促的迹象。
时律喝的醉醺醺的,隐约间听到对面的姑娘说:“小舅,其实我跟宋瑾一样。”
他想问怎么个一样法,却没了力气问,趴在桌子上,嘴里喃喃自语着:“我窝囊,我他妈就是个窝囊废,连我自己女朋友都保护不了。”
盛书意扭头看到外面雪越下越大,她起身来到外面,看眼一旁的黑色木门,走过去输入密码,门开,院子里的布局还是过去的模样;客厅的墙上挂满红叶和梧桐树叶的标本,每片叶子上都有“一”。
扫视到茶几上有个盒子,认出来是她那天扔进垃圾桶的小提琴手表,眼泪再止不住的流下来;很讨厌哭,她觉得眼泪代表懦弱,可是除了哭,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盒子下有个本子,拿起来翻开第一页,是薛泽写下的三行字。
第一行字是:[不要哭小书意。]
“你明明知道我会哭,还做这些干什么?”盛书意自言自语着抹掉眼泪.
第二行字:[少吸烟,少喝酒,多吃饭。]
第三行字:[我不是白素贞,你也不是许仙,法海不会水漫金山,我不会让你等我20年。]
没有再翻页往下看,因为外面响起时律的嘶吼声。
盛书意出去,看到时律跪在地上,仰天长啸的大喊着宋瑾的名字,“你在哪儿小瑾!我真的很想你小瑾!”
鹅毛大雪,中式院落,水杉林,老唱片机播放的《Liekkas》,这首北欧的经典民谣,中文翻译:璀璨星空下,我在寻找着,北极光的征兆……
可是盛书意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长夜,没有一丝光照,因为不管他们如何追逐,寻找,都寻不到北极光。
时律是不知道宋瑾在哪儿。
她是明知道薛泽就在那里,却被现实打击的没有勇气再去那座紫禁城。
来到时律面前,盛书意把他拽起来,“小舅,咱们回家吧。”
时律醉醺醺的,一路上都在喊宋瑾,到车上后才消停。
也是在这夜过后,盛书意再没听时律提及过宋瑾。
……
0093 第二卷 13 扇耳光
大年28,时律跟安家的安卿订婚了.
订婚地点选在江城国宾馆。
时家包下了国宾馆,三天内不对外开放;北京那边来了很多贵客,全部在国宾馆住下。
安卿是独生女,整个江北省的圈子里都知道安康升将她这个女儿捧在掌心,跟时家的这场联姻,外界眼里,安卿属于下嫁。
时律不提安卿下嫁的原因,盛书意也知道,是因为爱情。
因为安卿挽着时律的手臂迎接宾客时,她满眼星光,怀揣的都是对未来婚姻的美好寄望。
反观时律,那眼神中的哀伤,硬挤出的笑容;盛书意竟不知道应该同情他们哪一个:一个是得不到爱,一个是不会给爱。
没爱只有利益捆绑的婚姻又能维持多久?
收回视线,盛书意没再朝那边看,被母亲时秋拉着去宴会场。
一路上时秋都在叮嘱:“都是北京来的贵客,你可不能给我使性子,该笑的笑,不要总是冷一张脸,今天是你小舅订婚的日子,你摆着一张脸算怎么回事。”
快到宴会场,母亲把她拉到一个包厢,从包里拿出来高光粉,往她脖子和锁骨上都抹了些。
今天盛书意穿的礼服是:轻纱鱼尾裙。
薄薄的素纱微微有些透视,将她的细腰完美展现出来,妆容清淡,是为了不喧宾夺主;但也恰恰是她清淡的妆容,显得她像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清冷的高不可攀,让想过来找她攀聊的公子哥们都望而生畏。
时秋实在着急,相亲那么多次,都没个成功的,眼瞧着快二十有七,错过了女人结婚的最佳年龄,再美也得被挑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