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陈思敏蹙眉,“你觉得我是计划好了要离港?”

“不是吗?”平头想起她妈那副笃定神情,好不容易拾回的尊严让他恼怒,“其实你早就想好要离开了吧?”

陈思敏的心如坠冰窖,“你无端端跟我讲分手就算了,现在反过来怪我要出国?”

“我怎会怪你,每个人都有更好的选择,你中意去多远就去多远。”

“你以为我在骗你……”陈思敏指尖发白,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你这样想我?”

“现在我怎么想都不重要了”

“那什么重要?”陈思敏直接打断,相恋至今,第一次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你的兄弟重要,你的社团重要,砍人重要赌钱重要,偏偏我不重要,我们的未来不重要!”

平头没料到她突然话锋一转,矛头指向自己。这算什么,她妈清算一次还不够,要她本人来细数两人毫不合适的地方吗?

谁让他是烂仔一个,配不上这位高贵千金。

“是啊,我们本来就没未来的,就当玩了一场游戏咯!”平头气堵,口不择言,“你以为我想分手?就是因为你太希望有未来了,我给不起啊,你逼我的!”

电话挂断。

陈思敏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她已许久未梦见这个一世人最后悔的场景。夜深人静,也会质疑自己为何幼稚至此,人家早已说分开,还要打电话去迎接最后一次羞辱。

离港赴温哥华的日子,并不好过。

李少卿后来改口说不如移民去温哥华,小姨在那边接应。她借了陈业盛的钱,足够两母女在异国他乡有段温饱日子。

陈思敏没有拒绝。无论探亲也好,移民也罢,能离开这个伤心地,比一切都重要。

可惜人生地不熟,小姨毕竟三个子女要照看,自顾不暇。两母女过去后只能租住一间小小公寓,勉强叫作有瓦遮头。

借了钱,始终要还。

李少卿虽然学历不低,可惜工作履历为零,只好去华人家庭帮做保姆,也算有份正职收入。从前只需忙一家三口,如今还要替人照顾襁褓婴儿,累得腰骨发酸。

陈思敏不敢懈怠,读完语言就早早申请学校。为了分散失恋痛苦,简直埋头苦干,恨不得一天4小时都在温书。

连梦里都会想起他那番话语,哭也不敢大声。

直到蒋慈家中出事,给她来电。陈思敏才突然发现,原来时间已过去许久。好友落难,她难免心中牵挂。      4⒗4

离开学还有几个月,好想回港陪在阿慈身边,但又怕

陈思敏在被窝里深深叹了口气。再怎么怕人已回来,立即飞回温哥华也不现实。阿慈瘦了,连性情也变了。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住再大的别墅也没法治愈内心创伤。

陈思敏想起今日在何靖家中洗手间发生的一切,煞白小脸立即红透。

“没事的,只要不再见到他,我就不会怕。”

△△△

“阿熙,明日你要帮我送份资料去给阿靖签字。”蒋慈用铅笔画起落款,“我圈起来的这几个地方都要他亲笔签,签之前叫他认真看看。”

何靖被拘已逾数月,蒋慈忙得不可开交。

若不是心中坚定一个救他的信念,怕是早已泄气,恨不得日日烂醉如泥,抱怨命运不公。

“他信得过你,每次看都不看就签了。”

平头笑着接过文件。

“等下晚饭来家里吧,思敏也过来。”蒋慈稍稍挺直酸胀腰骨,埋头苦干了几个钟头,实在疲惫,“就当陪下我这个孤家寡人。”

平头听得一滞。想起几日前蒋慈那句“想追回就趁早”,心中难免泛起层层涟漪。

时过境迁,两个人各自经历了不同境况,似乎再难重聚。她甚至硬气得当场拒绝他的求欢,口口声声说再也不想见到自己。

这是她的态度。

那自己的态度呢?

平头无声叹息,果然瞒得过意识瞒不过身体。亲她一次足以唤醒所有欲望,连骨髓都在叫嚣“她只属于你”。

“去不去?”蒋慈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唤回游神在外的平头,“在想什么?”

“没什么”平头怕自己立即答应有点猴急,故作镇定,“等下不一定有空。”

蒋慈冷笑一声,直直望向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在我面前还要装?是不是空窗太久,不懂沟女了?”

真是搞笑,她与何靖朝思暮想能日夜陪伴,偏偏天不遂人愿。而这两位,明明互相记挂却装作若无其事,演什么毫无感觉。

“嘁我什么时候不懂沟女了?”

“那你打算空手上门?”

“不然呢?”平头挑眉,“我还需要带什么去?”

“喂,你有没有脑的?”蒋慈站起,瞥了眼一脸疑惑的平头,心中暗忖这个男人无药可救,“鲜花蜡烛,红酒香槟,甚至珠宝首饰都可以,你要追回人家,你要有诚意。”

“哇,好老土啊”平头勾起嘴角,“阿嫂,靖哥原来是这样沟你的?”

一记冷眼狠狠剜在平头身上,寒得他立即求生,“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靖哥靖哥品味与别不同,蜡烛鲜花,一听就觉得相映成趣。”

蒋慈懒得与平头计较,任由他在身后兜兜转转把场圆回。

半个钟后,平头把车驶上坡道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