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短的夸奖却让桃太郎瞬间收住眼泪,他抽抽着问:“真的吗,爸爸?”

“真的,”张茂点头,“很像。你拿近点,我看看。”

桃太郎大喜过望地把画着人物的部分扯到中间来,指着他画的张茂说:“这是爸爸呢,我给爸爸画了爸爸喜欢的衣服。”他画的是一件灰色的T恤,确实是张茂在家最常穿的衣服。张茂没怎么移动,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眼神闪烁,蒋十安紧张地搂住他的肩膀,不确定他要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其实不过是几秒,张茂的声音有一点哽咽,蒋十安震惊地脑袋发木,一动不敢动。

只听张茂说:“挺好的,谢谢。”

“太好啦!”桃太郎并没有看到父亲的失态,而是把画摇来摇去,得意地对蒋十安说:“爸爸笨蛋,自己几岁都不知道?”怀里的张茂从蒋十安的臂弯中一位鱼似的游走,埋着头走向浴室。蒋十安不知道他怎么了,他意识到有什么波澜在这短短几十秒中在张茂的心中拍打,但他无论如何抓不住。他想自己总还是不够了解他。

他只好眼角瞟着浴室的方向,听着那边隐约传来的水声微微放心,一边哄着孩子:“是啊,爸爸记错了,我是30岁呢。”桃太郎得意地说:“我当然不会算错,奶奶说我是最聪明的!”他的得意和骄傲,蒋十安知道全数继承于自己。他便觉得心情松快了一点,和儿子敷衍了几句,挂掉电话。

蒋十安连鞋都来不及穿,飞奔进浴室,一下子从背后搂住张茂,把耳朵靠在他的脊背上听心跳。沉闷却平稳的心跳声,咚咚地令他终于平静下来,蒋十安闷闷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张茂直起身体,拽过毛巾擦脸。蒋十安顺着他的脊背爬上去,看到他的眼角水色,心痛地在他的耳朵上亲吻:“怎么了,你告诉我。你总不说,我怎么知道。”张茂只是摇头,拖着他往客厅走。蒋十安赖在他的背上不起来,张茂驮着这个沉重的负担一路做了拿牛奶麦片,拿碗和勺子各一对,用牛奶拌麦片这样的系列活动。

张茂累得气喘吁吁,不耐烦地说:“蒋十安。”

“好啦好啦,”蒋十安从他的背上把自己解下来,坐到餐桌前拌麦片,“也不帮我拌一碗,斜眼怪小气鬼。”自从张茂治好眼睛之后,“斜眼怪”的杀伤力就等于无了,甚至等于负数,不但不会让张茂脸红,反而会引来他一声冷笑。张茂果不其然嗤笑一声,极尽讽刺意味,每个音节似乎都在嘲笑着蒋十安的无计可施。

蒋十安果真败下阵来,发泄似的搅拌着麦片,牛奶水花四溅。

不过他决计曲线救国:“你干嘛跟儿子说,我三十岁啊。我才没那么老。”他把麦片送一勺到嘴里,没好气。

张茂舀着牛奶说:“他已经很特殊,如果你让他告诉别人,他的父亲只有23岁,别人怎么看他。”

蒋十安的勺子掉回了碗里,他完全没有想到还要考虑这件事。蒋十安感动的两眼发酸,他曾经认为自己才是最爱孩子的那个,对于张茂来说这个孩子可有可无最好没有,只有他是全心全意对儿子。然而一向冷淡的张茂竟然连这件事都考虑过,他却没有,只是想着自己被写错的年龄。他把头狠狠埋下去又抬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拿起勺子吃饭。

【作家想说的话:】

这章太难写了 分个上中下吧

一点妄想(中)

耽美/原创/男男/现代/高H/正剧/校园/暗黑

清水标章:no

早上起来就是一个字儿,丧。两个字,丧逼。

蒋十安生日这天的早晨,是被儿子的电话吵醒的。不过七点,他根本还在梦中,昨晚在录音棚帮一群学弟学妹录电台,三点多才回家,累的他嗓子冒烟头皮发麻。可悲的是,回到家里甚至还没有张茂的怀抱等待着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十成十的可怜。他洗漱完毕已经近4点,在床上吃了半瓶安眠药似的倒头就睡。

他朦朦胧胧摸到手机,实在再无力坐起来,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点开视频对话。儿子的脸他是爱的,但是今天也觉得有点心烦,两个眼睛直想闭上:“怎么了?”

“砰!”

“啊!”

屏幕里一声巨响,吓得蒋十安在被子里猛地抽搐,左小腿瞬间抽筋,他痛把手机甩到床上,抱着腿呻吟。怎么这么倒霉,蒋十安搓着小腿肚子想。小腿抽筋到脚趾都掰不直,里头贯穿整条腿的一根筋突突直跳,又酸又麻。蒋十安无视电话里传出来的儿子焦急呼唤爸爸的声音,掀被将腿抱在怀里揉捏。

来回下狠手捏了一会,抽筋的跳动终于消失,失去知觉的麻痒倒是浮上来,照样造成一顿持久的呲牙咧嘴。蒋十安只觉半个脚掌都是麻木的,指甲掐上去一点毫无痛感,唯隐约悟出来皮肤凹陷。他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才把手机捡起来,这下好了,全家都凑在镜头前,见他出现在屏幕里,都松了口气。

“宝宝,你怎么了呀?”蒋母担心地看着儿子乱蓬蓬的头发,怀里抱着桃太郎说。桃太郎眼圈通红,倒让蒋十安想起张茂来,他把头发抓几下答:“没事,脚抽筋了。”桃太郎抽泣着喊他,娇气的小样令蒋十安又心疼又欣慰:“爸爸没事,对不起啊。”

“没关系。”桃太郎伸头乖乖地擦脸,细嫩的脸颊红彤彤的,他不再抽泣,这才想起来要和爸爸说什么,双手捧在脸颊边做出个可爱的花朵动作:“爸爸,生日快乐!”蒋十安哈哈大笑,也屈起手指把自己装扮成一朵向日葵:“谢谢我的宝贝。”

他说完这话,身份转换极其娴熟地朝向蒋母,歪着嘴巴坏笑:“妈妈,我的生日礼物呢?”蒋母示意保姆拿服装册子来,她要拿着,桃太郎抓过去抱在怀里给蒋十安展示:“奶奶说给爸爸买新衣服呢!”蒋母让桃太郎翻到自己选好的几页,挨个指过去:“入冬了,给你和小张买点新衣服,你看看喜欢吗?”

其实衣服这种东西只能算是日常开销,算什么生日礼物,蒋十安噘着嘴不满,正要找出个合适在儿子面前朝蒋母撒气的词语,蒋母却笑眯眯地说:“都给你们买的情侣装呢。”蒋十安露出个满意的微笑,得意地指挥儿子把书抱得近些,嘴上不依不饶:“你可不能拿这种东西糊弄我。”

“傻宝宝,爸爸妈妈的都是你的,”蒋母停顿片刻,改口说,“都是你们一家三口的。我跟你爸爸说了,我们宝宝今年不在家过生日,自己在北京办生日会吧。”蒋十安还要问划了多少钱,想想他饮露过活的亲娘应该也不知道,于是挂了电话。

他翻出短信挨个查看,破口大骂:“小气鬼!”

蒋十安从床上蹦起来,蹲在床垫上就要打电话给他爸兴师问罪,忽然发现手机屏幕上,赫然7点四十,立刻连滚带爬飞奔到浴室洗漱。张茂开始实习了,每天早晨九点半打卡,他提前一小时多送张茂去,才不会塞车塞到狂骂。

昨晚睡得实在是少,饶是蒋十安也不能免俗地长出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配上他到了冬天就恢复白色的皮肤,简直吸毒人员一般。蒋十安只好穿的鲜亮点,给自己套上一件亮橙色卫衣,才好歹装点地像个人样。昨晚张茂在寝室睡觉,他从冰箱里抓出来面包牛奶,踢踏地下楼开车去学校。

接张茂上班他挺快乐的,反正也没事干,他还能和张茂聊聊天。唯独有个坏处就是偶尔张茂那个舍友小眼镜,四眼田鸡也要来蹭他的车。蒋十安前天小气吧啦地暗示张茂让他自己坐车去,倒被张茂好一顿冷淡。这可就得不偿失了,蒋十安开着小车到寝室楼下,伸长脖子寻找张茂熟悉的身影,以及祈祷着没有那个小眼镜。

老生常谈了,上天眷顾蒋十安,今天楼下等着的只有张茂一个人。他还穿着一件和自己身上这件情侣装的黑色卫衣。蒋十安顿时眉飞色舞,刷得在张茂面前停下。张茂开门坐上副驾,蒋十安伸长胳膊把放在后座的牛奶和面包递给他,又殷勤地扑上去帮他扣安全带,顺便撅起嘴唇在他嘴上大力亲了一口。

“你室友呢?”蒋十安故意犯贱。

“他昨天在朋友家,离公司近,我们分开上班。”张茂用吸管捅开牛奶吸吮,随意地说。

蒋十安一扫早晨起床抽筋的不爽,噌得踩下油门。

今天出门有些晚,路上渐渐地堵车,越快到海淀就越堵,满街都是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有些还开着电动车摩托车自行车横冲直撞。蒋十安自持开车多年不算路怒族,但前头的无序和身边张茂不断看手表的沉默动作,都令他怒发冲冠。

好容易挤出学校门口的重灾区,眼看着就能驶过路口,绿灯忽然变红灯,蒋十安急刹车,张茂手上的面包掉在了裤子上。幸好不是奶油面包,不然裤子就毁了,然而蒋十安还是气得发作,在方向盘上狠狠捶了几下。

“操!今天怎么这么背!”

张茂把面包从裤子上捡起来,放回塑料包装里继续吃,拿着纸巾缓缓擦留下的一点面包渣,反而主动劝蒋十安:“没关系。”蒋十安郁闷得无法,这路口的红绿灯时间最长,等的人简直要和车子长在一起,他在驾驶座抖脚发泄。张茂捏着纸巾团成团塞进口袋里,继续啃面包,仿佛刚才语出惊人主动安慰蒋十安的人根本不是他。蒋十安低头看看手表,放松胸腔大大叹了口气,确实还不算晚。他无非是每日都过的顺心,今天早晨起来就不顺利让他觉得憋屈的慌罢了。蒋十安抖着厚卫衣,调侃张茂:“你今天跟我穿情侣装哦。”张茂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也发现了这个事实,立刻别过头去不说话。

蒋十安被他逗乐,呱呱笑,青蛙似的。笑了没几声能走了,他立刻又开出去,边看着车镜边忽然想到重要事情:“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张茂扣着安全带反问:“什么日子?”蒋十安被他问的一个趔趄,好歹一起过过几次生日了,他把张茂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张茂却不记得他的。居然还敢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瞬间就想像个被老公遗忘了结婚纪念日晚餐只吃了泡面的怨妇似的跺脚,可惜是在车里,跺脚恐怕要出车祸。蒋十安抑制住抬高声音八十度的冲动,尽量平和地回答:“今天是我生日啊。”张茂刷的转过头来,踌躇着说:“但我没有买……”蒋十安抓住机会即刻反击,大声撒娇:“那你今天要和我一起去生日趴,不然就给我小心点。”

他用这词用的熟练,语气精准,一瞬间高中时候霸王的样子跃然脸上。张茂在他朝着张茂虚空挥出几小拳之后点头答应。蒋十安涎着脸要求:“你连我生日都记不住,晚上回家了我要惩罚你。”

他的惩罚当然就是那些淫邪的勾当,蒋十安自持十分了解自己,也有自信张茂比他还了解自己。他侧过点头看看张茂,他没回答,只是抿着嘴不知想什么,小娘们似的。张茂长得并不女相,反而非要说起来比他在面相上更像个标准的男人,只有蒋十安知道那个隐秘器官也并未让他显出雌性相貌。瘦弱的男人也还是男人,就像张茂永远强调的那样。

不过被操多了,张茂的一举一动在蒋十安的眼中就生出股别样的诱惑来。从前他也觉得张茂诱惑力十足,但最早在他高中时,这种绝美的诱惑力九成来源于他脑海中“斜眼怪有个逼”的认知。仿佛有了逼就是骚的,不管穿多厚的衣服,但凡有个逼,路上行人淫邪的目光必要穿透其外衣,猥亵其内里。现在大不相同了,现在张茂对他的诱惑来源于张茂本身。在大脑里模拟出需要发出“张”字时那个咬紧牙齿再放开的动作,奇异灵敏的酥麻就会蔓延到蒋十安的全身。

他称之为“爱情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