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逃的,如果逃了,也不会走,一定会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的,但是找不到人,只能是留在里面了。
房晨一直在哭,因为他的双眼被火燎伤,不仅不太能睁开,而且一直流出眼泪,他只能不停揉眼让自己可以看得更清晰一点,在余光中他看到弟弟跪在地上哭泣,肩膀一动一动的,紧接着房晨就伸手拉住了想要往火里殉情的房铭,让他稍微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我管你怎么样,你不要拦着我!”房铭用力挣扎着,最后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怎么办啊,都怪他,为什么安的是这样一个门,就算不这么做刘佑也不会逃的,就是因为这个,他逃不掉,不知道他死前多么恐惧,这是一个吃人的房子,进去了就出不去,甚至这里没有救火的设备。
他会怎么慌张地寻找出路?结果都没有办法,为什么忽然起火,他该多害怕,最终究竟倒在了哪里,房铭越想越伤心,他该多害怕多疼啊,他会不会恨自己安了这么一个门,会不会以为自己其实是想要杀了他。
无论如何还是想要和他解释清楚,房铭一步一步往火中走,他想要陪刘佑,哪怕在地府团圆,他太害怕刘佑恨他了,一定要解释清楚。
“你现在能不能不要闹了!”眼睛太疼了,房晨一边揉眼睛一边骂,被房铭搅得很烦躁。
“对啊,现在只有你能冷静!你知不知道刘佑在里面!我们没能救他,他就这样烧死了……他有多疼你知不知道……”房铭带着恨意看着房晨,房晨咬牙说:“你这个蠢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他的感情会比你少,明明我才是陪了他几年的!你不活着,谁给他收尸,难道让他永远留在这里吗?”说这个的时候,房晨也在颤抖,他怎么会不难过,明明已经在变好了,好像一切都有盼头了,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事,他想到自己当初去修那个电路,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时候搞错了,所以才起火,他同样害怕。
“那最好了!把我也烧死吧,和他死在一起,你分不清是我还是他,只能把我们俩一起埋了,我们就永远不分开了,你这么聪明,就留你收尸好了。”房铭冷笑。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万一是有人故意的呢,我要查清楚,无论如何我要搞明白,不然我不甘心……如果真的是意外,我不管你死不死,我也陪葬去!”房晨说,房铭也稍微冷静下来,扑不灭的大火在他的眼中燃烧,此刻看起来反而沉静,也是有点道理,好好的怎么就烧起来的,如果是有人要陷害,他一定把那个人碎尸万段,如果不然,到时候再去地下道歉吧。
房铭安静了,房晨也坐下,两个人都无言,此刻只能听到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既吵闹,又安静。
即使觉得不对劲,两人此刻也无法阻止心中的寒冷,都觉得是自己造成此处局面,在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就要发生这种事,难道他们真的不配原谅,还是刘佑不愿再接受他们的爱。
刘佑当然没有死,此刻他在喻逸程的车上。
就在他再一次害怕被抛弃陷入恐慌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敲响了窗户,是喻逸程,他很久之前就开始寻找刘佑,但是这里太过于偏僻,因此仍然花了很长时间,他说现在房家有些乱,那两兄弟可能都有麻烦,他是来解救刘佑的。
紧接着刘佑就看到他暴力拆除了防护网,然后带着刘佑从窗户那里离开,离开前刘佑带走了自己的箱子还有两本日记,他一步三回头,喻逸程带着他走了很久,亲自护送他到自己的车上,借口有事,折返了那栋别墅,紧接着做了一些手脚,最终点燃了火,看着整个房子慢慢被火焰吞没,他扬长而去。
不知道能拖延多久,能拖一天是一天,喻逸程是这么想的,他实在太过于想念刘佑了,可是两兄弟在那里让他不好下手,只能做这样卑鄙的事,他已经不能再想其他,比起以后都不能再见刘佑,他宁愿强行续缘,不计代价。
喻逸程发现坐在副座的刘佑有些心不在焉,显然在担心那两兄弟,他只能宽慰他,无论如何他们不会有事,但是刘佑自己就难说。
“叔啊,你和我一起住吧。”喻逸程说,刘佑看着他,这些人最近都想要讨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会限制你的,随便你去哪里玩,只要记得回家就好了。”喻逸程说,刘佑同意了,反正他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而且担忧那么久也有些疲惫,直接在车上睡着了,到了目的地喻逸程把他叫醒,这里并不是他之前那个房子,而是一栋海景别墅,拥有极大面积的落地窗,喻逸程说这里可以直接看到日出。
这不是他的房产,是他哥的,但他一年来不了一次,所以现在借给了喻逸程。
刘佑发现这里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他可以直接住,所有用品都是和他以前的习惯一样,喻逸程殚精竭虑好几天,终于完成任务,抱着刘佑就开始撒娇。
“我好想你,我们好久没有亲近过了。”喻逸程说,他感觉到刘佑身体不太自在,心里有点难过,是了,他们还没有说清楚,叔这样是正常的。
太高兴了以至于忘掉了,于是他马上开始道歉,说以前是自己不对,明明喜欢又把他推开,希望无论如何刘佑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再不会做以前那样的蠢事。
“我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获得原谅,只希望你再看看我的表现,我不会了。”喻逸程说,一个两个都这样,刘佑无奈地笑笑,他从来没有怪罪这三个人,只是觉得自己傻而已。
反正就先这样吧,喻逸程握住他的手,说无论如何,别人怎么他不知道,但他会一直爱着他。
“此后你不用再记录那些零碎的东西,因为我什么都会献给你。”喻逸程说的话让刘佑一惊,心里有些暴露在他人面前的难为情,他没有上锁,但也没想过有人会打开来看,更没想到有人会放在心上。
“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不说我也送给你,拜托你,可以依赖我,可以相信我,也可以爱我,但不要抛弃我。再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喻逸程说,之前他想明白了却没有机会自白,此刻终于有机会,不说明白还能怎么办,他看着刘佑的眼睛,却有点难过,他仍然怀有疑虑,但因为是刘佑,所以他会接受。
没事的,无论要多少时间,向他证明就是了。
只要肯给自己时间。
“我哥新买了一个游艇,到时候我借过来,我们出海玩吧。”喻逸程说。
“出海?”刘佑有些奇怪。
“是的。”喻逸程有些心虚,刘佑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些什么,他想要创造只有两个人相处的空间,免得那两兄弟变成疯狗追上来。
“……好吧,但是房铭,还有房晨,他们怎么样了?”刘佑问,喻逸程说自己也不太清楚,毕竟是他们家的事,而且还比较隐私,没什么消息放出来,他倒也没撒谎,只知道现在他们两个让家里很失望。
“应该没事吧……”刘佑想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又想起来手机没拿,这就更好了,喻逸程安慰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去打听消息的,又给他买了新手机,开了新的电话卡,现在看起来就更真了。
之后一段时间也是比较幸福,喻逸程有时间就会过了陪着他,海边的日出和日落都很好看,每一天的景色都不一样,待着这里,为了美景每一天都很期待,总是在观海长廊散步,早晚也会在户外的餐桌上用餐,喻逸程的厨艺很不错,尤其擅长西餐,这段时间刘佑觉得自己过上了上流的生活。
仿佛财富自由,已经无忧无虑,无论以后怎么样,有这段时间都已经值得了。喻逸程确实不会限制他的行动,但要是想去市中心,他会有些纠结,刘佑当然也就不会提出要去,一般只在周围走动。
海沙绵软,海风咸腥,海岸线划分了两个区域,陆地这里无边繁华,海洋那里却无比广阔,这不让下水,只有涨潮的时候可以靠近一点,让海水轻抚自己的脚。
太阳和月亮都被海水洗过之后再上来,之后躲起来,等到第二天再被洗净,将光芒撒在大地上,这生活还怪有诗意的。
和房铭在一起的时候,刘佑并没有想到另外两个人,和房晨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其他人,现在和喻逸程在一起,又是只想着和他一辈子。
喻逸程的游艇已经停在了港口,正在进行检查和充能,他往里面放置各种物品,因为要滞留在海面,他还考了各种证件提交各种申请,并且正在清点出海的时候需要的物资,喻逸程说最多两天后他们就可以出发,刘佑点点头,他其实没有很期待,但也没有不愿意,只是顺着这些人,无论要做什么都随意。
事情本来无比顺利,结果意外又发生,喻逸程面对的是无比愤怒的房氏兄弟,房铭想起来之前安装的监控,幸好录像实时上传,即使坏了也还可以查看,加上大火熄灭以后寻找,并没有找到类似人类尸体的东西,反复确认搜寻,都没有找到,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相信刘佑没有死去,此时房铭非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死,不然真的天人两隔。
但刘佑去了哪里?加上他们两个,还有一群人日夜不分地观看录像,想要找找有什么线索,只能看到不安的刘佑一遍遍打电话发消息,却没有回应,眼巴巴地看着大门,让房晨和房铭无比心疼,怎么又做了这种事,即使他们并不是故意,但结果就是如此。
看起来没有异常发生,但事发当天突然就断电了,房晨脸色一变,接下来就没有录像了,刘佑看起来也还正常,不像发现了什么异常,按照推测,之后就是起火,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房铭心情不好,发现房晨也坐立不安,问他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他把自己摘出去然后和刘佑在那里浓情蜜意,他可都看在眼里,真是贱的不能更贱了,结果呢,连人也看不住。
房晨坦言他去修过那个电路,房铭马上就气急,怪不得就是他乱修导致起火吧,房晨也骂他屋子藏在这荒山野岭,做什么都不方便,互相埋怨了一下,冷静下来,房铭开始思考。
有人说在起火前几天,对着一边围墙的监控角落闪过一个黑影,似乎是一个人。
“……喻逸程!”房铭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这小子这些天正常上课,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甚至还找他打听刘佑的消息,等他想要找喻逸程问个清楚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人,到处托关系查找他的行踪,最终查到他每天都去海边那个别墅,他们马上驱车前往,幸好来的及时,再晚一点他们已经进入了游艇。
“我去你的!”房晨拉住刘佑,放房铭这个疯狗打人,房铭经历了最深的绝望,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安然无恙,又全身松懈下来,但是对那个罪魁祸首,那是满腔怒火,一开始喻逸程还还手,但是房铭根本是不要命的打法,最终只能护住要害被迫挨打。
“不要!”刘佑挣脱房晨,连忙拉住房铭,他当时已经打红了眼,但是看到刘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紧紧抱着他,语气哽咽。
“我以为你死了!刘佑,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跟着这家伙走了,你留下我一个人我怎么办啊!”刘佑听得云里雾里,房晨走过来,还对地上的喻逸程补了一脚,让他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这家伙带走了你,然后还放火烧了那个房子,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房晨解释说,因为房铭已经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