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假这半天就当冷战得了,所以我们现在能和好吗?”
“放桌上,我不喝。”江知遥也是佩服他的无敌好心态,“先别管这些了,王总找你,我估计情况很危险。但你别以为是我故意告的状啊,不是我,我是说尽好话的那个。”
小江又在说哑迷,不过这次温亦枫大概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
昨晚哭了一宿没睡,他实在没脸顶着重重的泪沟见人,只能撒谎请了半天假,再拜托姐姐配合小江走个试吃会的过场,反正这单横竖都是他们自家消化了。
他也没想到家里老头会跑来凑热闹,还被迫听了徐贺整整一小时的胡咧咧,中午接到那通电话时耳朵都要被吼聋了。
所以肯定又和之前三次一样,王总要找他了解情况,然后把徐贺开了。
温亦枫就这么直愣愣地进了王总办公室,不到一小时,他就懵懵地被人事带走去签什么辞退通知书了。
根据公司员工手册规定,被辞退的员工应尽快在当天交接完毕。温亦枫还没搞清楚怎么就因为请假而毁了单子,他就必须要和同事小江做最后的道别了。
因为喜欢她才到这家公司就职,又在被小江发好人卡的第二天被公司开除。温亦枫本来不太相信命理学,这下不信不行了。
他垂头丧气地蹲在小江工位旁,将装有交接文件的U盘递到了她的桌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被开除?”
“我争取过,死老登不听,别怪我。”
江知遥拿起那杯冰块即将融化的奶茶,强行将吸管塞进了温亦枫的嘴里。
“所以你还是自己喝吧,别难过,泪沟太深也蛮丑的。”
“不可能不难过呀……”温亦枫小声嘟囔着,“我好喜欢和你做同事的……”
“嗯,同事缘就到这了,你坚强一点。”
他蹲在这里太过显眼,来来往往的同事都在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江知遥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她没法说出口。
并非是她想和“犯错误”的同事割席,她只是不能让不知情人士把温亦枫离职的原因和她产生联系。
她不希望听到她和温亦枫在八卦版本更新后成了一对被强拆的办公室鸳鸯,更不应该让温亦枫蒙冤受屈在无聊的拉郎配里。
这对认真负责工作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公平。
“塔…温亦枫,既然结束了就不要纠结,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以你的能力不用担心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生活还是要向前走的。”
被辞退都没哭的温亦枫听完这句话瞬间泪眼婆娑,“干嘛把话说得像是我们今后再也不联系一样…我以为你会说晚上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敲诈丢掉工作的人很不道德,而且我晚上也有事。”
“好吧…那明天…”
“明天也有事,后天也有事。”江知遥快速打断他的话,“你就当放个假,回去陪陪父母吧。别说那么多了,去和其他部门交接一下,今天就结束了。”
温亦枫蹲在她身旁,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到了地上。他默默擦拭着湿润的眼眶,不想让小江发现自己其实超级不坚强。
她只是发一下好人卡就能让他哭一晚上,更何况是这种决绝的推离。
“那我走了,有事微信联系?”
温亦枫试探着她的挽留意愿,可惜小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哪里是丢了工作呢?温亦枫苦笑。这分明是连带着小江一起从他的生活里撤离了。
0028 今天天气好好,对了,你愿意和我同居吗?
温亦枫被开除后,他的客户资源和正在跟进的订单全部被告状的死人收入囊中,江知遥设计师也随着那些订单所属更换了搭档。
和新搭档徐贺共事的这几天,她都快因为翻白眼过度被同部门其他设计师联手送进眼科手术室了。
而五年社畜生涯里再厌班都没有动过的离职念头也在最近疯狂试探她的理智,她想既然公司选择相信那根傻屌,那离完蛋也不远了,不如跑路让他们自生自灭得了。
可江知遥的良心不允许她放任徐贺糟蹋温亦枫之前负责的订单。
那都是傻狗拖着满行李箱样品去客户公司推销得来的成果,是他们俩一次又一次在甲方与工厂之间为打样与定版来回奔波的心血。
所以,即便和徐贺共事让她化身成为了顶级怨灵,她还是在撂担子走人的边缘收住了敲下辞职信的手,选择留下来替温亦枫保住那些订单。
就算要跑路,也得在所有遗留订单成功交付后再跑。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维护住恒越的那一单端午礼品采购。
温亦枫离开后,与恒越负责人对接的重任落在了徐贺头上。由于恒越董事长黑脸离席,他女儿也对徐贺爱搭不理,在销售例会上,王总直接把与恒越的合作定性为垂死状态了,所有销售也都断定这笔订单几乎没有成交的可能性。
但到嘴的现成肥肉就这么跑了,有人肯定不愿意。
“王总,我今天下午再去一趟恒越,约那个小美女吃顿贵饭开瓶贵酒如何?说到底还是我们和恒越的关系不够扎实,不是十拿九稳就去做那么大的采购订单本身就很悬浮。我觉得还是得先维护住客情,从普通订单做起,慢慢积累恒越对我们的信任才行。”
要不是江知遥知道徐贺是什么样的人,她绝对会被他这副的肩负重任的励志模样蒙骗。
上次请客户吃饭开了瓶茅台自留,丝滑通过报销时的感觉一定很爽吧?他八成又想故技重施。
不等王总发话,江知遥直接顺着徐贺的话往下拆台。
“徐总你忘了吗?上次试吃会开始之前我们签的是什么?是清廉条例诶!你没听说恒越原来的采购负责人因为收回扣被开了吗?他们现在大搞反腐,你还要请人家长公主吃饭搞贿赂?是不是嫌我们公司在他们供应商名单里躺平得太安稳了,想彻底被除名?”
江知遥阐述完毕她的想法后,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销售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沮丧着脸,仿佛闭上眼就能看到公司被恒越彻底拉黑时的死相。
王总听罢也陷入了思考,他不停盘着手串,盯着电脑屏幕放空了自己。片刻他叫住江知遥的名字,将维护客情的难题抛向了她这个不应该插手客户关系的设计。
“那小江你说说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恒越小老板到公司看样那天是你全程接待的,那谁不也说,是她看你合眼缘才想把订单给我们公司做?所以这单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你要好好想想方法。”
“我想方法?”江知遥扯了扯嘴角,“这么大体量的订单和客户,我区区一个设计师担不起责任。”
“要是争取回来了,这单结算时给你算提成。实在没辙的话,就当我们和恒越没有合作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