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明雁薇说:“你的养父是个很开明的人。他足够包容,足够耐心,也足够宽和。”

但其实明雁薇和他是一种人。

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收养她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却涯和明雁薇没有孩子,他们都是最普通的Beta,生来闻不到信息素也没有信息素,他们对于“照顾一个Alpha女孩”这件事是完全陌生的。于是他们尽力地去学习,尽可能地将却雁照顾好。

在那种平凡的市井里,Alpha这种几乎意味着精英阶层的性别是相当少见的。却雁没少为此受人欺负。

但她被人欺负之后的反应也不大正常,她不哭不闹,甚至不会感到很生气,只是有人挑衅了,就和他们争辩,如果有人打她了,就挥起拳头打回去,输了或者没打过也不难过,带着一身伤回去,会有明雁薇帮她处理。

她似乎天生就感情淡薄,缺乏同理心。

明雁薇觉察了,她和丈夫商量着,觉得这种性格对小雁未来的生活可能不好,便慢慢地引导她修正。

他们给她讲故事,带着她到处去旅游,让她见识各种各样的风景、各种各样的人物,然后引导她,丰富她。但却雁最喜欢的还是却涯画廊里各种各样的画,油画、水墨、素描、抽象……无数的画作构成了她最原初的记忆。

她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然后开始顺着养父母的心愿将自己向那个方向“模仿”,不知不觉间,竟然也习惯了伪装,竟然也真的将那对善良的夫妇放在了心里。

“你的养父母……却涯先生和明雁薇女士遭人杀害,已经不幸去世了,你可能需要过来看看,见他们最后一面。”

“我已经让人来学校了,我们一起过去。”

却雁顿时一片空白,她记不太清当时自己是怎么在图书馆的走道里失声质问原因,然后流着泪着急忙慌地冲出了图书馆,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就直奔校门而去了。

只记得那时宫久安派来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一出去就上车被载到了家门口。

宫久安的手下就站在她家门口,远远地还能看到几个人在里面拍照记录。

此时宫久安已经继承玫瑰刀有一段时间了,他先却雁一步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大致情况,担心却雁受到太大冲击,有心让她在外面等一等,至少等里面清扫一下再进去。

但根本拉不住她。

“欸,小雁,等等,里面……”却雁一下车就拨开宫久安试图拉住她的手,脚步不稳地冲过去,刚往房间里迈了一步,一片刺目的猩红就直接映入眼帘。

到处都是红色的,墙上、沙发上、地上,多得让人怀疑两个成年人体内是否真的能流出那么多血。

铁锈一样的腥味扑面而来,将却雁熏得一个踉跄。目光战栗着下落,最后落到了茶几前的两具尸体上。

她的养父却涯还穿着正装,大概是刚和人谈完业务回来或者准备出门,而她的养母明雁薇则穿着她很喜欢的一条裙子,和那天送却雁去上大学的时候穿的一模一样。但此时两个人身上都满是血污,双眼死不瞑目地大睁着,瞪着天花板,她的养父甚至缺了一根指头。

她脑子里像是被钢刀插进去搅了一圈,一时间痛得都蒙了,隐约听到宫久安在叫她的名字:“小雁?小雁!妈的!”

她像一具木偶一样被宫久安半抱着带了出来,滚烫的液体划过脸颊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她张大了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死死地揪紧自己胸口的衣服,在门口的台阶上深深地蹲了下去。

为什么,是谁做的?

养父一个开画廊的,连商人都算不上,能得罪什么人?竟然会那么残忍地杀害他们夫妇?

她剧烈地喘息,却觉得自己在缺氧,头脑发昏,眼前天旋地转。

宫久安在旁边担忧地看着她,一面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一面打手势让医生去找镇定剂。

药水推进身体,却只是让却雁稍有困倦,她靠着宫久安的肩膀,声音悲哀得像是要死掉一样,她问宫久安:“是谁干的?”

宫久安摇摇头:“这片区域不归玫瑰刀管辖,目前还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是今天凌晨丧命的。”

凌晨。

却雁苦笑了一下,却涯夫妇的画廊所在的地方在新夏的归属权一直混乱,常年是打群架、下黑手的好地方,只是夫妇二人一直本本分分地卖画,从不招惹别人,才能在这地方开了那么久的画廊。

而凌晨的时候,这里一般是没什么好人会来的。

宫久安拢了拢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会帮你查的,嗯?我可是你的哥哥。”

却雁轻轻地点点头道:“谢谢。”

本来依靠玫瑰刀,也可以将事情弄清楚,但却雁后来回到学校后,思索了许久,还是找到了宫久安,她说:“久安,我不能只靠你的力量我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是生活在绝对安全下的保障。

宫久安脸上常年挂着的微笑缓缓收敛,他认真地看着却雁,问道:“你确定自己已经想好了吗?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绝对没有退路了。”

却雁深吸一口气:“我想好了。我要亲自找到那个杀了他们的人。”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沉郁得宛如无底的深渊。

“呼”

猩红的画面仿佛还定格在眼前,却雁在床上睁开眼,窗外太阳高悬,看样子已经不早了。

莱尼呢?今天居然没有来叫我起床吗?

刚睡醒的脑子转了转,终于灵光起来:是了,现在应该是克拉伦斯·莱安。就算说了想要留在我身边,也不会在像以前那样了吧。

她心情有点低落,掀开被子下床洗漱,穿衣打扮,下楼。

然而房子里连闻惯了的早餐的香味都没有仿佛这栋房子里从来都是她一个人,就像曾经的那四年一样。

她脑子里冒出来“他打算吃白食?”的念头,又被迅速抹去,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她转身上楼,直接开门进了莱尼睡的那间客房

里面空空如也。

杯子整整齐齐地叠着,到处都一尘不染,显然是刚打扫完毕。什么东西都没少,除了那股她闻惯了的松木味。

所有东西都和最开始一样,唯有桌子上多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