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岑说：“你也许……可以试着向却小姐传达你的心意。”

莱尼摇摇头，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了一下没说话。

那边宫久安和却雁说的和宁岑其实大同小异，只是多了些救助的细节，但关于更多的东西却不肯多说，像是在帮宁岑隐瞒什么一样，听得却雁一脸兴味，以前宫久安可从来没有这么体贴过人。

“我看你对宁教授很不错啊，怎么，浪子有了心上人了？”

“什么浪子，我什么时候浪过？”宫久安一下就笑出声来，在却雁的“在民间传说中”的背景音里面，泰然自若道：“而且他也算不上什么心上人，我现在顶多是比较感兴趣而已。哪有那么容易喜欢的？真当我是见一个爱一个啊？”

“啧啧啧，还说自己不是浪子。”却雁嗤笑，“指不定就栽他这上面。”

她朝着莱尼和宁岑的方向努努嘴：“喏，我看这宁教授可不是一般人，这么快就和我家那种闷葫芦性子的大狗聊上了，肯定不是什么脑子里却根弦的傻小子。这种人要是对你好起来，那才叫贴心小棉袄，保准把你勾得死死的。”

“你又知道了？母胎solo的却雁却小姐？”宫久安戏谑道，“我见过的人可比你多得多，你的恋爱指导留给自己用吧。”

却雁被挤兑了又没法反驳，只得不甘心地撇撇嘴，然后伸脚踹了宫久安一下，让他去帮自己拿酒。

宫久安大声道：“你为什么不叫你的莱尼宝贝呢！”

正在和宁岑说话的莱尼被吓了一跳，惊恐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一时不能理解宫先生为什么突然失去了理智。却雁很不优雅地又踢了他一脚，阴阳怪气：“我的莱尼宝贝正在陪你的宁教授聊天，你想让你的宁教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吗？”

宁岑被“你的宁教授”惊得呛了一大口水，咳得惊天动地，其他三人都忍不住面带忧虑地朝他看去，心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了同一个念头：Omega真的很柔弱，很容易受到惊吓。

她倒是不在乎莱尼怎么想，但他这种喜欢走肾又走心的人还真不能不在乎宁岑的想法。宫久安啧了一声，有时候还真是拿他这个妹妹无可奈何，于是扭头去帮她拿杯子。

却雁得寸进尺，躺在躺椅上继续点单：“我还要一盘水果！”

“吃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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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20 机会

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宫久安拉着却雁出来原也就是找个理由聚一聚，顺便让她看看自己新找的人。

现在饭也吃了，人也见了，之后当然是各回各家。宫久安打算带着宁岑在这里过夜，好好享受一下快乐的成年人的夜生活，却雁就带着莱尼去坐车，也不用人带路，进来的时候走了一遍就自己记住了。

却雁走在前面，莱尼跟在后面，依然落后半个身位，却雁一边走一边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

莱尼说：“很让人愉快，谢谢主人。”

却雁又问：“你在我身边呆了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莱尼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却雁忽然提起了这件事。

“唔，快到新年了……”却雁点点头，回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新的衣服，新的玩具，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出来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莱尼心里一跳，直觉这句话有点问题。他抬起眼睛，正好看到却雁的表情，不算太明亮的走廊光线在她脸上拢了几片淡淡的阴影，看上去瞬间和平时在宅子里常见的那个看似冷淡实则温和的女主人区分开来。

他谨慎道：“您平时给狗狗的东西已经很多，新年礼物之类的主人就不必费心了。”

却雁嗯了一声，道：“你可以再想想，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以后要是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莱尼还想观察她的脸色，但却雁已经回头继续往前走，他只能跟着，心里忐忑不安地回忆自己近来的言行举止有没有露出马脚。

没有。我应当表现得和以前并无差别。莱尼想，主人应该没有察觉才对。

但刚才却雁的话却像一片深沉的海水，将他兜头笼罩住，无孔不入地反复叩问着他背叛的灵魂。

我给过他机会了。而却雁则在想，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不止一次。

那天却雁是知道莱尼在门外的，不说别的，Alpha敏锐的感知已经足够让她听见门外走廊里莱尼的声音。或者说，刻意安排的节目播放时间，手里的终端上恰到好处接收到的信息，以及那扇留了一条门缝的会客室的门，她是在刻意引诱失忆的克拉伦斯去探究自己的身份。

莱尼会偷偷去听她和宫久安讲话，就说明至少他确实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却雁没有早早戳穿，是因为她想知道莱尼的记忆恢复到了什么程度，也想试探一下这只养了快三个月的金毛，究竟对她有多忠心。

她又不是什么慈善家，养狗也得有个目的，逐渐引导他信赖自己，然后诱导着恢复记忆，都不过是最温和的方式。

但她还是高估了莱尼的忠心，低估了克拉伦斯的野性。

她托宫久安帮忙做的全面检查中也包括了心理健康状况、记忆恢复程度的检查，但宫久安给她的反馈是：记忆没有开始恢复的迹象。

要不是有家里监控和莱尼的终端调取数据流的记录作证，却雁真的会怀疑自己听到的走廊里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

而在接下来近一周的时间中，他也不曾有任何“我开始恢复记忆”的表示。

却雁很清楚，她做的那些引导不过是最初级的，顶多算是颗种子，莱尼就算因为这个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问题也不会立刻就对自己原有的身份产生认同感。就像一个平民在他人的来信中得知自己是一位亿万富翁后，首先会产生的是欣喜和怀疑，但绝不会立刻就拿着信去确认身份。

她本以为莱尼在觉察之后会很快就来找她确认，因为却雁应当是现在的莱尼容易信任的人，也许中间会有一段纠结的时间，但应该不至于那么久，更不至于在自己的试探下还若无其事地装傻。

我太相信他的忠诚了。

却雁不大高兴地想，原以为他还没有开始恢复，然而现在能做出这种“隐瞒”的事情，就意味着他记忆已经开始恢复了，至少到了能让他有胆子违背自己的要求还对着自己面不改色地撒谎的程度。

狼终究是狼，再怎么驯化也不会直接变成狗。

早在制订这样的计划时却雁就做好了不被信任的准备，按理说这时候得到这样的结果她也不应该太意外，但就算理智上知道，她还是觉得心里面莫名烦闷。

她想，干脆把他赶出去好了，省的白费力气。可过了一会儿又想，但是我花那么大力气，要是就这么把人赶走了，前面费那么多功夫干什么，养白眼狼做慈善吗？

莱尼能感觉到却雁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直觉不妙，但他一不知道却雁是怎么察觉的，二不确定却雁知道了多少，便更是无从下手安抚平息主人的怒意。

要是直接全部坦白认错，他十有八九要被赶出家门，“记忆一旦开始恢复就要告知”的律令还在他心里记着；要是强行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那妥妥儿地只会激起更大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