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一说到这里就难免伤感,毕竟俩人相处了将近三年。这三年来不说多么亲密那也是日夜陪伴,赵妈经常为了他那把被活活哭哑的嗓子想尽办法,每天都用食物疗愈是她最常做的,每年的枇杷膏也是必须熬的。

“好像是……”安宁便也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悻悻地把头低下。

“这把勺子……是少爷给买的吧?”

“是,是他买的……”

“少君还在想着少爷,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这话模棱两可的悬在空中,安宁有些不敢想象赵妈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很紧张的握住勺柄,头也不抬的低声问道,“除了我又还能有谁呢?他是我的丈夫,我活该想他一辈子……”

但其实这并不是他故作深情,而是在某些时刻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假如这辈子也改不了嫁便不如不嫁,一个人勤勤恳恳的活着也挺好的。

一想到这里又松了口气,心里的负担好像也没多重了。

安宁低着头用石臼捣碎黄橙橙的枇杷果肉,看着赵妈的手又说道,“过两天,我想出去看看工作,您有什么好的推荐吗?什么都行。”

本身他也没啥技能,一个普通的家庭里出来的普通孩子,所以但凡能找个糊口的工作也就去了,不敢把后半辈子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想找工作?这倒是一件大好事,但是老爷那边怎么说呢?过几天您就该出去了,这事老爷他知道吗?”赵妈说完叹了口气,但是光看表情并不明显。

可安宁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要嫁进来了就是孟家的人,说白了,这辈子也不可能跟孟家分开。

但是如果、只是如果的话,如果他能另外找个男人嫁了也不是不行。安宁心里面五味杂陈,因为不是他不想嫁,是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人。

毕竟谁家正儿八经的少爷会娶一个二手老婆?谁家又会愿意他带着这么多旧人的东西登堂入室?倒是还有一个人或许还能容忍,但那是绝对、绝对不可以的,要真那样的话他还不如趁早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又何必在这里蹉跎三年?

“都剥完了吗?”不想再考虑男人的事了,能找则找不能算了。安宁收起石桌上的枇杷树叶和薄薄的一堆枇杷果皮,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赵妈怀里那堆枇杷果实,“这些都不剥了吗?”

这些她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剥了,两个人已经齐心合力地把所有肉都捣碎成泥。

赵妈也将那石臼里的果肉倒进碗里,一边收拾一边说道,“这一点留着咱们自己吃,您说呢?”

“留这么多?”

“不多,就这点儿,怕还不够呢。”

“好吧,那我去洗洗手,您就去熬去吧!”

说完他就走了,赵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轻手轻脚地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把果皮倒进土里。一捧一捧的送他们回了老家,落叶归根,这些枇杷果的根就在这里,她的根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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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枇杷膏熬了一下午,到晚上的时候终于晾凉装瓶。两个人一共做出来了三小瓶膏,安宁说什么也要分给赵妈一罐。

到夜里他便抱着这两罐枇杷膏安然入睡,把枇杷膏放在自己丈夫的遗像旁边。遗像就在床榻边的柜子上面,透过窗门还可以隐约看见那人正在冲他微笑。

“他睡了?”不过再怎么笑也拦不住了,今天这个房间孟月来是一定要进的。

赵妈闻言轻轻点头,十分谨慎的抓了抓围裙,“可是老爷……”

虽然她到现在也不愿相信,但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而且确确实实她拦不住,已经晚了,彻底晚了……

“多的话你不必说,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关键是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赵妈已经是这个家里的老人了,自从孟依然小时候便在府里待着。后来又因为少爷离世便随着少君搬到小院,陪着守寡也已经是整整三年。

“如果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

再怎么样他也是老爷,所以有些事情确实不是赵妈一个女婢说了能算数的。再说这些年她也早已经看在眼里,从一开始的不屑,变为现在的震惊。本来还以为是少君有意勾引,哪知道会是老爷先有不轨……

“知道你就走,明天早上再回来。”孟月来站在门口跟她说了会儿话,手里的香烟即将燃烧殆尽。

“听懂了吗?”他需要两个人单独相处,需要好好的用身体开解一下安宁的那颗榆木脑袋。

赵妈便又继续点头,将围裙取下后接过他给的一块银元,“这太多了……”

“去住好一点的酒店,不要跟任何人讲话。明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帮他带一碗酒店里的粥,不要去路边买。”

“是、是……”

“那你先走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孟月来已经四十岁了,长得却不像一般男人那样胡子拉碴。赵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老爷,走的时候几乎两脚离地,她实在是不愿意也不敢看了,实在是……害怕少爷会回来找她。

“依然……”

他在梦里也喊着那个名字,孟月来关门的手微微一滞。

“依然……”

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踱步到床边坐下观望。

房间里面布置得还蛮周到的,桌边有暖壶,旁边也有一个玻璃水杯,窗帘那边还有一条留着透气的缝隙。他走过去,把窗户和窗帘全都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