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至少那天你能拿出对路程昭一半的亲切和慈爱来对待他。”
“往后我也不会再让你们见面。”
说完就挂断视频,合上电脑向后靠在椅背上。
眼镜摘下,仰头是波士顿漫天的雪。
白花花一片在窗外簌簌地下,遮住黑夜。胸口微微起伏,其实也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只是习惯了忍耐,更不想让卧室里的宋堇宁察觉。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环住她的肩,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埋进脖颈,宋堇宁的嗓子有些哑,闷闷地说:“你好慢,我都洗完半个小时了。”
假装打呵欠,用困倦掩饰一切情绪。
动作却是说不出的依赖。
“困了吗?”纪津禾偏头亲了亲他的耳朵。
“痒......”他低低笑了笑,然后“嗯”一声,拍拍她的肩让她快点洗澡陪自己睡觉,始终没让她看清自己的眼睛。
没照镜子,他怕会很红。
晚上被纪津禾抱在怀里,听着她匀长的呼吸,宋堇宁依旧睡不着。
想了很多,最后决定做一天的乖孩子。
在见卓艺的那天。
爱情真的太奇怪了。
能让一个骄傲任性的人一夜之间想要变得懂事。
宋堇宁很少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那样活着会很累。
可他不想让卓艺还有路家的人觉得,纪津禾喜欢的人是个很糟糕的omega。
他想让他们知道,她的选择没错。
于是很明显的,正式去路家的那天,宋堇宁整个人都变文静了。
从穿着到言行举止。
方方面面。
甚至在进门后看见卓艺握着楚明野的手,聊得乐呵呵把他当空气的时候,他脸上也窥不见一丝生气,紧紧抓住纪津禾的手,拦下她眼看就要和卓艺吵架的动作,乖巧地向卓艺问好。
四目相对间,卓艺也表现得很客气,坐在那里招呼一声过来坐吧,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身旁的楚明野,不知道还以为要和纪津禾结婚的是他。
客厅里还有佣人在,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宋堇宁的不满意。
而女主人的态度,无形中也是将来他们的态度。
“妈,你......”纪津禾还想再说什么,但宋堇宁和她十指相扣的力道紧了又紧,忽略她疑惑的视线,走过去坐在卓艺身边,一言一行,对长辈该有的礼仪和教养半点不少。
这么多年,他给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最真实的自己,太过放纵,无法无天,所以见到他这样,饶是楚明野都惊呆一瞬,嘴角抽了抽,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一大口镇定镇定。
只有纪津禾皱着眉,绷紧嘴角看他陪卓艺聊不感兴趣的话题,像个讨好型人格帮忙倒水递纸巾,问到家务和做饭即使不会也谦虚地说自己会学。直到卓艺说想做几道家乡菜,拉他一起去厨房要教他的时候,她终于忍到极点。
“你不用去。”她语气发沉,不顾卓艺的脸色攥紧宋堇宁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卓艺嗔怪道,“小宁是看我辛苦主动帮忙......”
纪津禾根本不看她,和宋堇宁对上视线,那双眼睛似乎隐隐能瞧出极力忍耐后的憋屈,因为她维护般的动作由错愕慢慢沾上湿意。
“路家的佣人还不够你使唤吗?他是客人,不是给你端茶倒水的帮工,觉得做菜辛苦就不要主动提,这里没人逼你。”话说的很难听,她站起来,把他摁回沙发坐好,然后抬腿走向卓艺。
女人的表情难以置信,觉得她大逆不道一般,嘴唇颤抖,但纪津禾全然无视,转过她的身体朝向厨房,不想在宋堇宁面前把场面弄得很难看。
“我陪你去厨房,做饭我比他熟悉,你需要什么我帮你。”
但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陪,反而像架着卓艺的身体往前推,表情肉眼可见是在生气。
宋堇宁盯着她的背影出神,忍耐卓艺的冷言冷语,还有她对楚明野的区别对待,他都没觉得难过,可听到纪津禾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却又酸又涩,突然很委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也有这么能忍的一天?”楚明野见她们彻底消失在拐角才放松地翘起二郎腿,好笑地调侃起来。
“你不也是,”宋堇宁转头看向他,收起情绪,声音有点哑,攻击力连带卓艺的那份加倍甩给他,“演得比我自然,以前没少惺惺作态吧。”
“打住,我可没有,我对所有长辈都这样。”
“礼貌而已。”
楚明野赶忙否认,仿佛和卓艺沾边是什么很让人嫌弃的事,紧接着站起来,踢踢沙发腿说:“走,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担心宋堇宁一身反骨不出来,他适当补充道:“你不好奇纪津禾对卓艺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差吗?平常对谁都很有礼貌的一个人,对母亲的态度却天差地别。”
“我们聊聊,不听包后悔的。”
不知道纪津禾对卓艺说了些什么,用餐时卓艺的态度明显好很多。
破天荒给宋堇宁夹菜,说他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
但宋堇宁的态度也究极反转,在卓艺夹红烧肉的筷子伸过来前很自然地挪开碗,无害的笑容,礼貌地说:“抱歉阿姨,太油腻了,我不是很想吃。”
又在她尴尬地收回去时,果断夹了另一盘同样糖分超标的糖醋排骨,吃过太多次,小少爷一眼就看出那是谁的手艺。
调料都是跟着他的口味特意改良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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