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台下盯着你的那些眼神，就是担心这种情况我才特意叮嘱你晚点过来。”

“是么，”纪津禾余光瞥向台下，舞台灯光强烈，视线受阻只能看到漆黑一片，但是落在身上密密麻麻的视线确实忽略不掉，她垂眼看向叶莘，耐心解释，“我刚来，后台乱成一片，伊文说助理都被叫走了，拍品需要人送上来，我就顺手接替了。”

“抱歉。”

她不紧不慢地把锁着拍品的绳链递过去：“那我现在就走？”

嘴上说着抱歉，语气倒是没多少歉意，反而带着开玩笑的意味，眼角微微上勾，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

叶莘怔了几秒才从她的话中挣脱出来。

像，太像了，这语气，这神态，某一刻居然隐约让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想起上一次见到那个人时对方惨淡的模样，目光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她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仿佛已经完全将那段过去放下。

分开这么多年，反而越活越像对方了吗？

真有意思。

他眯起眼，冷呵一声，抛掉心底那股没来由的惋惜，佯装生气地回她一句：“敢情亏的不是你的钱。”

“真赚少了，回头就从你那部分分红里扣。”

他说着接过绳链，眼不见心不烦似的，甩甩手让她先离开。

“随你。”

纪津禾无所谓，点点头也打算走。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一名绅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突然走上台，出声阻拦：“请等一下。”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一齐看向他。

男人稳步走到纪津禾面前，很绅士地递上一张名片，名片下明晃晃压着一张空白支票。

风月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叶莘一眼就看出他是什么意思，眉心一跳，来不及思考就快步走过去替她接过，语气依旧客气：“客人是觉得我们的助理太辛苦了要给小费吗？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今晚的主场是拍卖会，您能在这里挑到合意的拍品才是我们的荣幸……”

“我家小姐想买下这位女士的一夜，”男人打断他，视线直白地落在纪津禾脸上，毫不收敛眼中的打量与算计，“当然了，这一夜的价值，你们随意定。”

闻言，纪津禾微微蹙眉，原本低垂的眉眼上挑对上男人的，刚要开口拒绝就被叶莘抢先一步：“抱歉，她不是今晚的拍品，不参与任何形式的买卖。”

“我们知道，所以小姐才让我亲自来交涉。”

“名片和支票就是我们的诚意，小姐只是想与这位女士认识认识，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

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甚至也有人跃跃欲试地盯上了台上的人，想争上一争。

中年男子的一番话对一个卖身求荣的鸭子来说已经诚意满满、足够诱人，没有人会拒绝。叶莘瞥一眼名片上的信息艺拓科技的大小姐，圈子里远近闻名的omega，热衷于和alpha在床上玩sm，听说玩死了不少人，是个不好惹的主。

大小姐还挺会挑人。

叶莘内心嗤笑一声，紧接着毫不留情地拒绝，先前的客气被甩到一边。

“抱歉，彼楼有彼楼的规矩，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不、卖、身。”后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什么认识认识，恐怕是到床上认识认识对方的身体吧。

“抱歉，”纪津禾顺手拿过叶莘手中的名片和支票递还给男人，也表明自己的态度，语气冷淡，“我并没有和贵小姐认识的想法。”

“今夜的主场是拍卖会，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拍品上吧，希望这个插曲不会影响到客人今晚的兴致。”

中年男子依旧面带微笑，却不伸手去接，“当然不会，不过这些东西您可以先留着，或许有一天会用到的。”

“小姐一向很有耐心。”

话毕，在一众视线下，他从容镇定地走下台，再次隐匿在黑暗中。

“......”纪津禾看向手里的东西，没什么表情，向叶莘示意后就转身离开，走时目光对上被束缚在舞台正中央的异族青年，对方表情耐人寻味，幽幽地盯着她。视线短暂相交，女人不再看他，至于拍卖的最后结果，与她无关。

回到后台，事情依旧没有解决完，被叫去问话的几个助手已经回来，聚在角落里个个哭得梨花带雨，一旁的经理伊文还在破口大骂。

“一群饭桶，连个人都看不好，怎么就能让她跳楼逃跑了！”

“这可是今天晚上的拍品，现在人全身骨折进了医院，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你们让我怎么和客人交代！”

“经理，我们全额退款，再不济再赔点钱送几个尖货过去哄哄，不都说有钱人心胸比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宽广一点吗，应该不会揪着不放吧。”角落里其中一个助理忍不住出声。

“放屁！”听到这句话伊文又是噼头盖脸一阵骂，伸出手戳那人的脑袋，“你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呐，还能知道他们大不大度。”

“我跟你们说，今晚拍下她的客人我们惹不起，就连老板本人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你们最好祈祷人家不追责，不然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厅里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个个胆战心惊，只等叶莘回来后作决断。

纪津禾静静倚在墙边听了一会儿，大致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这件事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她没有多管闲事的癖好，只当是在听故事，思绪逐渐放空。

今夜主要是拍卖会，她没什么事要做，叶莘的本意是让她来装模作样露个脸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没想到会出这么多岔子。

她其实有些不舒服，从刚才开始，就有一股熟悉的被盯上的感觉不断涌上心头，如芒刺背。

这种熟悉感，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躁意莫名冒出，纪津禾揉揉眉心，觉得自己或许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索性拿起来时随意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抬腿刚跨出一步，就被迎面走来的一道清瘦身影彻底钉在原地。

冷白的灯光下，少年背嵴单薄，身形挺立修长。深灰大衣脱下挽在臂弯，略显宽松的衬衫被收进西裤，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以及挺翘的臀部，衣领的扣子随意解开几颗，露出黑色的高领内搭，以及若隐若现的白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