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楼就看到戚云栈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朝着他们晃了晃，夏厌似乎还看到了戚云栈在笑，可走近戚云栈还是那副模样，嘴角哪还有笑意，就像是他的错觉。

戚云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们装扮一下。”

袋子里放着零零碎碎的过年用的东西，有灯笼、有春联、还有窗花什么的，反正买了一大堆。戚云栈把袋子放在了地上，把东西拿出了递给了夏凡：“你把这个窗花贴在一楼外面的窗户上。”说完又扯出对联和灯笼，对着夏厌说道：“等会儿你帮我扶着梯子。”

夏凡和夏厌点点头，他们看着戚云栈倒腾的模样，他的行为和平常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份死气沉沉的味道，多了一点人味。

“少爷，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夏凡手里拿着一大叠的窗花，不自在的捏了捏，塑料袋发出刺啦刺啦地声响。

戚云栈拿东西的手停了一下，可很快又把东西放在地上：“他们不在，这也许是我今年最开心的一天了。”他说得直白，没有丝毫掩饰自己轻松的源头。

夏厌蹲下身子把灯笼和对联拿了起来：“可是少爷，今年是除夕，你就一个.....”

戚云栈抬头，眸色难得清澈：“你们不是人吗？”

“可我们……”

戚云栈嘴角微微勾了勾，是一个寡淡的笑：“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是个孤儿。韩慕……并不是我的亲哥哥。”

夏厌和夏凡两个人呆住了，他们被韩慕从黑市买回来的时候，只是一味的听从安排，只知道看住韩家的小少爷，旁的他们都没有去了解过。也没有这个欲望去了解。哪怕后来察觉了戚云栈和其他三个人诡异的气氛，也是在日渐相处中才看出了端倪。

只是他们没想到，戚云栈会和他们一样。忽然之间，两兄弟的胸口有些微涨，就像是雷雨前密集的黑云，很压抑，看向戚云栈的眼神不自觉地带着同情。

戚云栈感受到了夏厌和夏凡的视线，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比你们好多了，至少一些事没发生前，除了孤儿院那段时光以外，我都没有吃过任何苦，过得很开心。”

“如果你们觉得我可怜，要不别给韩慕通风报信了。”夏厌和夏凡的表情变了，有些为难，戚云栈这话是玩笑话的，干笑了几声，“和你说笑的。即便没有你们，还有别人。”

……

给一楼随便装饰了一下，有了一点过年的味道，中饭戚云栈随便吃了点早餐留下了东西，夏厌和夏凡自然也是跟着吃了一点。到了下午，戚云栈去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夏厌和夏凡两个人轮流守在了戚云栈的房间外，一直到戚云栈醒来才一起下了楼。

晚餐戚云栈准备吃火锅，吩咐了兄弟俩准备好东西，洗洗切切的，把所有配料和食物准备完已经临近五点，戚云栈不想一个人吃，准备的时候让他们准备的也是三个人的量，便叫夏厌和夏凡一同吃。

起初两个人觉得不妥，直到戚云栈有些生气了，才坐了下来。火锅，雾雾气皑皑，淡化了三个人的面容，戚云栈这一顿吃得不少，胃口比平常大了很多。

戚云栈拿牛肉沾了一下自己调的酱：“等会吃完，我们去放烟花吧。”

夏凡刚想回答，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人，面上的表情直接变了，他拘谨地看了一眼戚云栈，戚云栈也在看他，眼神没有刚刚那么活泼了，夏凡站了起来：“抱歉少爷，我去接个电话。”说完就走了出去。

夏凡一离开，就只剩下了夏厌和戚云栈。

戚云栈视线冷了几分，淡淡地收回，看着碟子里的牛肉，却没有了吃下去的兴致。

夏厌把戚云栈的一言一行都观在了眼里，他踌躇再三开口道：“少爷，你别怪哥哥。”

戚云栈：“我没有怪他。”

“韩董把我们买过来的时候，我和哥哥正关在一个铁笼里，和一只成年的熊搏斗，我们没有武器，如果韩董当时没有买下我们，很有可能我和哥哥就死了。”

“韩董让我们做的只是保护你，以及，把你的一言一行告诉他。”

“韩董是我们的恩人。”夏厌抬起头目光真挚的看向戚云栈，“少爷你是好人，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这么做。”

这可能是夏厌和戚云栈说过最长的话。

戚云栈整个身子因为夏厌的话，似乎松了几分，过了良久戚云栈才说道：“知道了。吃饭吧。”

因为夏凡中途的一个电话，桌上的气氛一直到这顿饭结束才缓解了一些。

戚云栈不想洗着油腻腻的东西，夏厌和夏凡自然首当其冲，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子，等他们出去的时候，戚云栈已经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把烟火都搬到了院子里。

天空下着雪，不见月亮，更别说星星了，整个院落只有稀稀落落的灯光照亮，有些灰暗。

远处已有烟花盛开，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大的声音夹杂着小的声音，有层次地在这个黑夜中蔓延开来。

戚云栈转过身问道：“拿打火机了吗？”

夏厌点了点头把东西递了过去：“拿了。”

戚云栈接下：“你们过过除夕吗？”

夏凡：“应该是过的，但是那时候太小了，没什么记忆了。”

风雪有些大，把羽绒帽子上的白毛吹黏在了戚云栈的脸上，他伸出手拨了拨：“没事，今年的除夕会出现在你们记忆里的。”说完戚云栈就朝着前方跑了几步，然后蹲下身子，伸手一下子点了两个烟火，随后又迅速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引线滋滋地响着。

烟花冲向天际的那一刻，把整片漆黑的天空都照得雪亮又斑驳，扩散的光，像是下起了一场冬雨，那簌簌下着的白雪瞬间暗淡了，成为那流光最洁白的陪衬品。

戚云栈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中绽开的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夏厌原本视线也是看着天空的，可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偏离了轨道，落在了戚云栈的脸上。那烟火的光，在戚云栈的脸上若隐若现，五彩的颜色印在戚云栈的脸上一点也不奇怪，反而让他像是藏在了某种朦胧的彩雾中。

戚云栈似乎察觉到了夏厌的视线，朝他看过来，视线对上的时候，对着他笑了笑。那是一种纯粹干净的笑容，是夏厌见到戚云栈之后从未见过的笑容。

戚云栈问道：“好看吗？”

夏厌看着戚云栈眼里的烟火，看着他睫毛上那融化的雪，回道：“好看。”

烟花还在继续，夏厌的心却有些乱了。

“还有几个烟花，你们去点吧。”戚云栈把打火机交给夏厌，夏厌回了神，紧张地点了点头，跑过去也点了两个。

院落只安静了一会儿，又重新响起了烟花的声音。

过了好久，戚云栈忽然说道：“我可能熬不了夜，不能掐着点送祝福。”这段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夏厌和夏凡不解的看着戚云栈。

随后他们就听到戚云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