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栈动了动，只是他没有去吃，也没有再次打翻勺子，而是拿起床头的那只碗，抬手朝着门口狠狠砸去，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犹豫。

碗撞到了门框，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滚！你给我滚！我不吃！我不吃！”戚云栈拿起床上的枕头扔向了韩慕，“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马上给我滚。”

韩慕的头发乱了，手里的勺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按住了乱动的戚云栈，整个人俯身压在了戚云栈身上，是个非常有压迫感的姿势，韩慕的影子几乎全部笼罩住了戚云栈的身子。

戚云栈脸发着红，还在挣扎：“别碰我！”

“我碰得还少吗？”韩慕皱着眉，眼神不再温柔，“闹绝食？不吃饭？信不信……”

“是不是又要把视频传出去！”戚云栈抢先了一步，带着哭腔，带着无法抹去的害怕。

那个噩梦，像是真实发生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被性侵的受害者，被拍了视频后不敢报警，因为不光害怕，他们还想活……

他们不想再遭受第二次的伤害，他们怕别人的目光，怕别人的讨论，怕自己的赤裸的身体提升屏幕前的那些人的欲望。

他们明明没有错，却承受了最大的目光侮辱。

不是所有人都是勇敢的，戚云栈就不是。他所有的反抗只能来自言语和动作，其他的就不行了。

韩慕看着戚云栈哭着说完那句话，红了的眼眶脆弱得好像随意可以弄死的小花小草。

“所以，你乖一点，什么都不会发生。”韩慕怜惜的摸了摸戚云栈的脸。

戚云栈无望地眨了一下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作家想说的话：】

要停更几天了，生病了

云云，你怎么又哭了?

韩慕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一直看着在哭的戚云栈。戚云栈哭的样子，像极了第一次进韩家的他，一抽一抽的，哪怕哭得眯起了眼睛，还是能从那双眼里看出恐惧。

韩慕还是心疼了，有时候他真心觉得自己不正常。一会儿温柔，一会儿暴躁，尤其是遇到戚云栈，有时候会心疼他的眼泪，有时候又会烦躁，他一边担心戚云栈会受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他都担心。可一边又做出一些无法原谅的行为，说出让戚云栈崩溃的侮辱性的话语。

他的身体里仿佛装着两个他。一个温柔，一个暴怒。

他低下头，用嘴唇一点点吻掉戚云栈的眼泪：“不哭了，我再给你盛一碗，这一次要乖乖把它吃掉。”说完这些后，居然把禁锢戚云栈的铁链给拿掉了，铁链是能伸缩的，一拿掉，韩慕就让它缩回了墙内，只留下几个黑漆漆的金属块。

“别想着逃跑，整个房子里都是我的人，你应该明白，逃跑的下场。”语气算不上温柔，却也不凶悍，就像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件事。

韩慕朝着门外走去：“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戚云栈就这么一动不动躺着，过了几分钟，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戚云栈翻了一个身：“我不……”

“小少爷吃点吧。”不是韩慕的声音。

戚云栈的身体僵了一下，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吃东西怎么行？身体垮了怎么办？”戚云栈感觉有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

戚云栈的身体还是处于僵硬的状态，连坐在床上的姿势都怪怪的，他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老人，鼻子突然一酸，他张了张嘴，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声，陈叔。

陈叔搅拌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欸了一声。

陈叔是待在韩家最久的人，原本是管家，后来戚云栈一来，就开始专门照顾戚云栈，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对于戚云栈的事他从来不马虎，事无巨细，把戚云栈养的很好，陈叔可以说是看着戚云栈长大的，后来戚云栈上初中，就被调去做别的事了。

“陈叔，你怎么回来了？”戚云栈把被子往上挪了挪，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他怕他身上的印记被陈叔看到。

“我昨晚就回来了。”

“怎么和大少爷闹脾气了？不愿意吃饭？”陈叔的语气带着笑意，像是在给自己淘气的两个孩子说和，“你哥还是很心疼你的，厨房里已经在准备你喜欢吃的菜了。你都长大了，怎么还搞绝食这套。”勺子碰着碗，叮当脆响，舀了一勺，粥已经是半温状态了。

“来，喝点粥。先垫垫肚子，晚上再吃好吃的。”陈叔笑得慈祥，眼角的皱纹蔓延到了太阳穴，戚云栈的嘴唇抖了抖，最后还是乖乖的喝了一口。

“这才对嘛。”陈叔又舀了一勺，递了过去。

两个人边聊边吃，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陈叔怜爱地揉了揉戚云栈的头发：“小少爷，你长大了不少。”

戚云栈嗯了一声，他无比眷恋此刻真实不添加一点杂质的亲情：“我去找过你，可你不在。”

陈叔没有回话，像韩家那么大的势力，很多事是说不来的。

“陈叔，你这次回来，还走吗？”戚云栈问道。

陈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岔开话题说道：“好了，洗洗你这张小花脸，过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陈叔站起身，刚想走却被戚云栈拉住了：“陈叔，你可不可以不走了？”

陈叔浑浊的眼球动了动，良久过后才回答了一个好字。

陈叔出了房门，就看到站在走廊处的韩慕。

“吃了吗？”

“吃了。”陈叔说道。

“麻烦陈叔了。”韩慕递给了他一根烟，陈叔摆了摆手：“早就不抽了，在监狱里已经彻底戒掉了。”

韩慕：“陈叔，原本韩家的事不应该再麻烦你，可这一次你能再待一阵子吗？就当是为了云云，不是为了韩家。云云的状态不怎么好。”

陈叔点了点头：“大少爷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少爷自从来到韩家后就没有吃过苦，我和你一直把他护得很好，他从小到大也很喜欢你。可今天他那副模样，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你一定是做了让他很伤心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和你发那么大的脾气。”

“所以大少爷，有空和他聊聊吧。两兄弟怎么会有隔夜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