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他再一次收紧力道,沉沉开口,“你想走,就等我睡着,安静一点。”

孟葭挣不动了,她挫败地屈膝坐在地毯上,冷笑道,“我以为您是规矩人。”

钟漱石勾唇一笑,“等规矩人醒了,就给你赔不是。”

满室甘醇的甜香里,飘来丝丝凉沁,燎烧后,层次分明的气味经久不散。

孟葭闭目轻嗅,她在香料一事上不入道,但也隐约闻出来,这应该就外婆跟她讲过的,一片万金的白奇楠。

她还记得,当时外婆捧着本《香经》说,“要是家里还没落败,这些小玩意由得你作弄,现在就听一听吧,权当闻过了。”

夏日午后,易生懒倦,叠腿坐久了,鼻间俱是这一味安神香,钟漱石攥着她搭在小腹上的手,随着他悠长的呼吸而起伏,孟葭也打了个哈欠,困劲一点点的上头。

她趴在长榻边,尽量不挨到钟漱石的身体,只占一小部分位置。

孟葭头如捣蒜般,第三次点下来时,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幅度,伏在榻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

钟漱石醒来时,手里仍紧抓她嫩白的细腕,指腹无意识的,在她手背摩挲两下,满手握不住的腻滑。

还未及日暮,但窗外天已经暗沉下来,几株挺直的罗汉松被风刮得倒歪,跟前就有一场暴雨要下,难怪室内这么热躁。

他低头,孟葭枕在她的手臂上,睡得正酣甜,长发几乎遮去大半面容,浓密的睫毛安静覆在眼睑上,看起来更乖了。

因为穿了条高领压褶裙,修长脖颈间,柔白的肌肤被闷得粉红。

钟漱石咽动一下喉结,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为她拨开这绺头发。却又在快碰到她发梢时,因太过急剧的脉搏,生生顿住。

他触电似的缩回来,松开她的手腕,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

钟漱石才迈了两步台阶,往下看去时,注意到她歪扭的睡姿,又回身,将她抱到了榻上。

他滚烫的手心掌住她的腰窝,贴上她单薄的脊背,弯下腰时,薄唇几乎快要蹭上她脸颊,一刹那,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

钟漱石胡乱放下她,眉间成川,后撤两步,脚步踉跄着,扶稳栏杆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1、将此深心奉尘刹出自佛家经典《楞严经三阿难赞佛偈卷》中的一句。

2、别有洞天三十六出自唐代章碣《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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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09

◎没多大区别◎

09

孟葭是被一道雷声惊醒的,紧接着,雨落下来。

初时淅淅沥沥,幼蚕食桑般的碎末动静,后来滂沱砸在石阶上,房檐下响起大片的噼啪声,惊煞一场荼蘼。

她猛地睁眼,懊恼自己心里没成算,就这样不设防的,在钟先生家睡着了。目光所及,皆是如瀑雨帘,与墙面等高的落地窗前,驻立一道清瘦而笔直的身影。

钟漱石一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轻衔杯身。他在喝茶,一身休闲的白色家居服,看起来逍遥又悠闲,欣赏着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连背影都不由分说的,透着股矜贵和疏离。

孟葭此时看到的他,和刚才那个醉酒后耍无赖的钟先生,已不是同一人。

她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双手撑着长榻坐起来,理顺肩上的头发,弯腰穿好鞋,低下头系上鞋带,平静开口,“钟先生。”

钟漱石回头,轻描淡写一句,“醒了?”

已经过去的事,孟葭不想再追究,也没指望他醒了酒,真能自降身份,郑重给她道这个歉。

她点点头,“嗯,您的衣服,我送来了。”

孟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只祈祷,越快结束这场诡异的对阵越好。

钟漱石淡瞥一眼桌上的袋子。他说,“辛苦你特地跑一趟。”

“不客气。”

孟葭垂下眼眸,心道,这都是她贪凉快的报应。

她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待,哪怕目前雨势骇人,第一反应仍然是要离开。

孟葭瞅了眼她包里,只有一把弱不禁风的小阳伞,就算撑出去,下场也只能是被摁在雨地里摩擦。

几秒后,她壮起胆子问的是,“钟先生,我能买您一把伞吗?”

买他一把伞?

不说借,是怕再劳动自己来还。

也不说给,更不提自己要司机送,归根结底,不想欠他任何人情,哪怕小到一把雨伞。

钟漱石无声勾了下唇,他回眸注视她,小姑娘眼神清亮,但面对他时,那份拒绝和抵触的情绪,不要太明显。

她才真叫外表柔弱,内藏机锋。

他脚步沉稳地朝她走来,在茶几边停下,嗒的一声,杯子准确落在瓷盏上。

钟漱石坐回沙发上,与她相隔不过一丈远,他松散地往后一靠,膝盖交叠着,修长的手指轻扣大理石台面,“你可能不知道,孟小姐,我从不卖东西。”

起初孟葭并不知道缘由,后来和钟灵熟起来,才听她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