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闻堰寒声色冷漠,“小狐狸还真是会糊弄人。”

“我又没说是我亲自送的。而且我有起床气,他早上六点就要去实验室,我还在家里睡大觉呢。”

闻堰寒笑了一声,轻斥:“娇气。”

温几栩微微哽咽,“所以你不要吃醋了好了不好?”

闻堰寒不为所动,“为他学小语种?”

“我选修了一个西班牙语,顺道和朋友报名了口语辩论赛,只要能赢得前三,我妈妈就会给两百万的奖金。”温几栩小声说,“他刚好有一个项目几乎全是西班牙语的文献,我就顺便帮忙翻译了一点资料。”

一时间,得知背后真相的闻堰寒不知该是笑还是气,睨了她半晌,小姑娘趴在他身前,晶亮的眸子里含着一汪春水似的讨好,只是多看了她一会,她就没了耐性,急切地扣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三分娇纵:“不许欺负我了。”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既然已经告诉了他真相,他就不该吃这些莫须有的醋。

哪怕那人是她一腔热血追过的、曾拥有过他此刻身份的前男友。

“栩栩。”闻堰寒唤着她的名字,“你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怀疑你对我的心,究竟是真――”他略一停顿,道:“还是假。”

人的秉性是不会突然变化的。

她曾用在迟砚身上的手段,又是否会用来蒙蔽他的双眼。

她听到脚步声陡然停驻,江鹤轩的影子从侧面斜斜地洒过来,她的下颚被闻堰寒锢住,无法侧眸。

视觉、听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她听到身前的人不容拒绝地嗓音响起;

“当着他的面――”

温几栩迎上一双蛰伏如兽般的漆黑眸子,审判才刚刚开始。

“吻我。”

温几栩察觉唇畔被温热的指腹碾过,并不怎么温柔,相触之际似乎还带着粘稠的涩意,沁入鼻尖的血腥味愈发明显,他今日戴着那串沉香,混杂着冷木的香气,让温几栩微微心悸。

“既然他想看,那就让他看个够,怎么样?”

不等她回答,闻堰寒扣着她的后脑勺,强势地将她往身前按,粗暴地碾过她的唇角,舌尖裹挟着下唇,往里侧抵,腥咸的味道被搅动、扩散,温几栩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刚才抹在她唇畔的是他的血渍。

温几栩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吻,好似要将她的身上标记着属于他的味道,将他的血融进她的身体里,拓上无法祛除的烙印,要她一辈子都与他纠缠难分。

随着这个吻的逐渐深入,发咸的涩意逐渐被冲淡,唇齿之间全被他的浅淡香气冲淡,温几栩呼吸好像也跟着融化了似的,发黏、发烫,竟破天荒地觉察出一丝清甜。

雾气散去,一轮冷月高悬天际,闻堰寒今天像是格外地难解知味,一遍遍吻过她的唇角,发出暧昧的声响。

同样笼罩在月色之下的,是脊背抵着柱角的迟砚,提着笔记本的指骨捏得泛白、仿佛要嵌进血肉里,迟砚明知他们在接吻,本该冲上去质问她,却迈不开半步。

大概是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不远处传来的暧昧声响仿若就在耳畔,如钢针般一根又一根地刺在连心的十指之上,痛得他几欲崩溃。

可是他不能现在走出去,他不想让她难堪。

即便当初得到了他的心,又决绝离去的人是她。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到迟砚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们才停止了接吻。

闻堰寒似乎将她打横抱起,或许温几栩此刻正依偎在他的臂弯,两个人如胶似漆,宛若一对壁人。

即便没有亲眼看到画面,迟砚仍旧痛到难以自抑,直到步履声消失在电梯内,他才仿若脱力般跌落在地,颓靡不堪。

-

温几栩被闻堰寒抱在怀中,却生出一股忐忑来,抬眸只能望见他冷戾的下颚,高挺的鼻梁,没有一丝弧度的深眸。

按下指纹,门自动朝两侧开启,闻堰寒却径直抱着她往卧室走,踢开木门的力道并不小,门边弹回之际,在地毯上晃出几道残影。

下一秒,他将她扔在了床上,下巴微抬,单手随性将衬衣纽扣扯松,睨向她的眸子却并未偏移,很快便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衣,随着他单膝跪着压下来的动作,迸发出张力强劲的肌理线条。

盈着猜疑与妒忌的男人,眼神里透出的锋芒和欲望像一团簇烫的火星,让温几栩感知到危险的同时,又不可抑制地被他吸引,甚至生出想要让他更进一步的渴望。

“你的伤……”她有些怯怯地望着他,他却用摘下的领带将她的手腕绑在一起,高举过头顶,薄唇压下来,流连于她的下巴、颈侧,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现在可不是担心我的时候。”

他意乱情迷地留在她身体之处,还能分出心来解开她背后的暗扣,带着微微粗粝感的大掌并不怎么温柔地抚过她的背部,而后一顿,他松开她,漆黑的眸同她小鹿一般的眸子对视。

被他那样望着,温几栩好似心有灵犀般,听到了他未尽的话语。

――或许你该担心自己。

第 80 章 月光

他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挫败,深邃黑眸从容地抬起,对上她的视线。

所有的狠话像是变成了泄气的皮球,温几栩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朝他走过去,从盒子里抽了一张湿巾,工整地叠成方巾,语气算不得多良善,细眉微蹙:“抬头。”

隔得近了,他身上的香气溢入温几栩的鼻尖。不似从前记忆中那浅淡的沉香木气味,他似是特意用后调沉郁的玫瑰香水压了草药味,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全然盖住,丝丝缕缕地勾缠着她的心。

温几栩第一次对自己过分灵敏的嗅觉感到困扰。

不敢想象,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这半年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闻堰寒掀眸,从善如流地抬头,下颚线条锋利漂亮,几乎无死角的一张游戏建模脸,无论什么动作,都别有一番让人心跳怦然的资本。

温几栩轻柔地用湿巾从他的下颚缓缓向下掠去,潮冷的湿巾触及皮肤,冰凉沁冷,闻堰寒却觉察出了一丝甜意。

这半年里所做下的所有忍耐,那难熬的一百八十六天像是终于划上了句号,飘荡的灵魂有了归处。

落在他喉骨的位置时,那块微凸的喉结轻滚了一下。

温几栩虚握着湿巾的手因这动作而错不及防地松开。湿巾滑落,没了阻挡,温几栩的指尖不得已同他的喉结相触,不同于她的体温,滚烫而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