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话犹如回音般,在脑颅中激起阵阵直抵心灵深处的共鸣,仿佛掀起一片电流,让温几栩的心也随之一颤。

他这个表情好欲。

温几栩见他没有其他的举动,侧过身子环住他脖颈,饱满之处同他严丝合缝地贴着,鬓发垂散在耳边,因着她的靠近,蹭着他锋棱的下颚线,挽唇笑:“怎么时隔半年多,太子夸人的技巧还是没有半年进步。”

“你不在,我找谁磨练?”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被刚才惊险的一幕吓到,还是被他的疯狂震慑。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样强大的压迫力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聚光灯下无所遁形的落魄小丑。

咬着下唇,温几栩费了好大的力气,说:“闻堰寒,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温宅的安保从楼下冲了上来,温父温父也推开窗,人群的视线都凝向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见小姐没有尖叫、也没有剧烈的挣扎,同时认出了那位早已在各色财经新闻、赛车节目中反复出现的面孔,登时不再向前。

闻堰寒像是全然不在乎周遭是怎样错乱的境况,在当面听到她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时,一股涩淡的血腥味被心房用力地泵出,不过片刻便争先恐后地涌动至喉口,连鼻腔都弥漫着发苦的气味。

他像是被气笑了,“当初是你先钓着我,现在我动心了,沉沦了,连你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都可以妥协接受,你却想离开我。”

锢着她腰肢的手收紧,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手掌不可抑制地剧烈颤动着,同她撞破他秘密的那日如出一辙。

双眸染上一层猩红,他近乎咬声:“温几栩,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在你心里,我只是另一个迟砚,对不对?”

她怎么敢的。

人人都惧怕他狠戾的手段,所有人都在赌她不行,觉得她掌控不了这样的他,他将所有的筹码悉数奉上,为她拂却一切潜在的危险和阻碍。

在收到她送的那串沉香时,他以为自己赌赢了,以为自己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为什么要在他最幸福的时刻,夺走他的全部。

玩弄践踏他的真心。

就这么有意思吗?

温几栩眼角的泪无声滑落,不住地摇头,“对不起,你就当从没认识我,我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温几栩!”他用力地按住她,“我说过,我不是你玩得起的人,既然招了我,这辈子,你别再妄想全身而退。”

炙热的吻毫无章法地堵住她那张喋喋说着伤人话的唇,发狠地碾过她的唇角,强势地带着她翻搅,可惜唾液能交换,心脏的钝痛感却无法让冷情的人感同身受,哪怕半分。

“唔――唔――”

温几栩双手胡乱地拍打着他的胸膛,然而无异于蚍蜉撼树,萦绕在他周身的怒意、痛苦像是风暴一般席卷而来,所及之处,断壁残垣隐现,无助的人只能被迫承受着侵蚀。

温父还来不及换上假肢,撑着拐杖在温母的搀扶下来到了女儿的露台,直升机仍旧在顶空悬停着,空荡的裤管随风摆动,顶天立地的中年家主面色阴沉,低声斥道:“闻堰寒!放开我女儿!”

直到察觉怀中的人落下一颗颗滚烫的泪珠,被卷入唇腹,弥漫出涩咸的味道,闻堰寒才松开她。

分手是她说的,玩腻了也是她说的。

将他伤得遍体鳞伤的人也是她。

明知她是这样一个没有心的刽子手,在看到她流下眼泪时,他还是不可救药地心疼。

简直就是疯了。

“不许哭。”他抬手擦去她眼眶溢出的泪珠,语气冷硬地命令道。

温母泪光闪烁,不忍看到女儿被如此对待,朝她招手,“栩栩,过来。”

在闻堰寒愣神的那瞬,温几栩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虎口,他没有放手,像那日一样静默地望着她,“我说过,再用力些,咬出血口留下伤疤,你就这点胆子,究竟怎么敢玩我的?”

“你疯了!”温几栩先前已经无意伤过他一次,怎么舍得再度伤他,趁他没注意之际,抬脚轻抵向他腿心,闻堰寒眉心蹙紧,她抓住机会,跑向了父母的怀抱,被两人以雄鹰护子的姿势圈住。

温兆迎上他的视线,“闻先生,就算闻家有滔天的权势,我也不会让我的女儿受半点委屈。既然你们已经分手,还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否则,整个温家都会和你对抗到底。”“为什么?闻堰寒,你怎么可以为我弃赛……”温几栩哽咽地逐渐失声。

目光落在她挂着泪痕的脸上,闻堰寒花了一整晚才铸建起的城墙轰然倒塌,理智濒临破碎,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克制不住地想要紧紧拥著她。

一遍遍地吻过她的眼角。

勒令她不许哭。

他知道,他不能。

就算有,也绝不是现在。

他竟可笑地认为自己的放手能换得她的自由恣肆,却忘了,在她成为他软肋的那刻起,她便被他拖入了这冥暗蚀骨的池沼。

所以必须在这一刻狠下心来将她推开。

即便再难,也要隐忍、蛰伏,在背后为她肃清障碍。

他还没全盘接过闻仲衍的位置,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出手,人人都知晓他狠戾的手段,在局势稳定前,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不能将她牵扯进来。

闻堰寒深看了她一眼,冷声打断:“温小姐,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闻堰寒也不曾对她像现在这样冷过,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骤然浮出的寒意让温几栩生出了怅然若失的陌生情愫。

温几栩咬着下唇,漂亮的桃花眸里闪过泪光,有些恼意:“你明明还戴着我送的沉香手串,怎么能说我自作多情。”

这座私人医院建在悬崖边缘,高屹在雪山之巅,从窗外俯瞰而下,唯有一片苍茫纯白。

闻言,他微蹙的眉心收拢,拨下那串沉香,指腹摩挲着圆润的木珠,玉笛般的食指同中指并拢,懒怠地夹着,当着她的面,随手抛了出去。

就像是扔掉不再重要的东西,云淡风轻。

“现在呢?”闻堰寒的喉间像是被刀片割出丝丝血迹,孱弱无声,痛意却直穿心脏,唇畔却浮起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