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由快到慢加速,从斜坡俯冲跃向空中停滞的那几秒里,强烈的失重感几乎将耳膜逼临失聪,唯有心脏一声盖过一声的振击。

在地心引力和加速度的作用下,车身受力发生了新的变化,抛物线弧度迅速向下,然而距离夹板还有一段距离。

身侧响起一道低磁而镇定的声线,“调整尾翼角度。”

“往外展开,继续。”

每一毫秒都弥足珍贵,两位赛车手在这一刻全神贯注,目光同时聚焦在不同的地方,陆风对尾翼的浮生力随时都会变化,因而尾翼也需要及时调整。

“收一点。”

闻堰寒提醒:“角度。”

温几栩的思路全都出自于闻堰寒,因而两个人在这一瞬间几乎已经达到了灵魂的默契共鸣,根本无需说出具体的参数,她便已知道该如何调控,说得越多反而是在浪费时间。

车轮同甲板相触,上下颠簸了一阵。

借着甲板上改过的环形赛道,车速逐渐降低,最后平稳刹车。

温几栩感觉身体像是经历了一场马拉松比赛般,紧贴着椅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浸透,浑身脱了力,她仰靠在椅背上,连握住方向盘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闻堰寒下了车,从顶部洒下的灯光照在他落拓的身形上,留下一道硕长的影子。

光影将那张难辨喜怒的俊颜裁成黑白分明的月夜与白昼。

她听到他说:“你自由了。我会派人送你回去,或者,你要在游轮上暂住一晚也可以。”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多么尖锐的用词。

温沉如用来形容父亲对女儿的管束,何尝不是在隐晦地表达对当年之事的芥蒂。

温父疲惫地揉着眉心,道:“说吧,你们兄妹俩想怎么样。”

“让她赢完剩下的比赛,我再带她回家。”

父子俩对峙良久,温母在一旁劝慰,给女儿说情,温父动摇了,“你怎么知道栩栩一定会赢?”

温沉如意味深长地看向父亲:“我们都知道的,不是吗?”

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脉,他们都太了解温几栩是怎样的人。

她不是困在笼中的鸟,总有一天会飞得更高、更远。

*

决赛前几天,温几栩手忙脚乱地压着网络舆论,江鹤轩一反常态地没给她汇报温家的情况,倒是接到了温沉如的电话。

“好好比赛,后面的事情,等你结束后再说。”

温沉如的嗓音听起来有些低迷,温几栩察觉出了哥哥的异常,不免问:“你怎么改主意了?”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越拦着你,你只会脱缰地越快。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会议,先挂了。”

“等等。”温几栩心下一哽,隔了良久,才压着胸口百味杂陈的情感,“哥,谢谢你。”温几栩心跳急促起来,霞色攀染而上,“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过了这天,我就二十岁了。”

他们年龄的第一个数字,将从今年起重叠。

“然后呢?”闻堰寒单膝微折,抵开她紧闭的双腿,自上而下凝着她,只是这样看着她红润的唇而已,就已经忍不住想要覆上去。

在温几栩面前,他格外有耐心,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寒潭似的深眸像是要将温几栩看穿,“栩栩想说什么?”

温几栩涨红着一张脸,飞速道:“要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什么?”闻堰寒猝然凝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喑哑隽沉的嗓音让温几栩心间一颤。

“没什么。”温几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的话,哪里拉得下面子重复,扭回身避开他的注视,却被他抬起下颚,男人滚烫的唇印在她的鼻尖,薄唇浮着淡淡的笑意。

“栩栩,我听见了。”

他用力地抱住她的腰,痴迷地吻着她的唇,分心抽出一只手去摸遥控器,电动窗帘缓缓阖紧,房间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这么娇气,连吻得重了些,细白的脖颈上都会留下深深浅浅的红痕。

跟他做。

她受得了么。

但不可否认的是,纵然不知道她的话究竟含着几分真心,他还是被哄到失了神,心脏像是被温热的水浸泡。

温几栩不明白他在听到后,为什么会用这样的严肃的表情看着她,深冷目光压下,嗓音还还带着一股蛊人的哑意:“以后不准随便说这种话,听见没?”

温几栩的长发被他揉乱,蓬松地垂在肩侧,蓝白队服的拉链松松掀开,白玉凝脂的锁骨之上是他发狠吻过的糜红印记,一双漂亮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望着他,显得有些委屈,湿漉漉地像是水光晃过。

“我才没对别人说过这种话……”他怎么这样啊,讨厌闻堰寒。

闻堰寒扣住她的下巴,没忍住,又缠绵地吻了会,眼底的晦暗越烧越浓,“只对我说过?”

“明知故问。”太坏了!

男人在这种事上像是有些天生的掌控权,拜她所赐,传闻中不近女色的禁欲冷淡之人,早已将吻技在她这里磨得飞速提升,没几下就将她吻得晕晕乎乎,浑身发软。

“以后也只能对我说。”他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揉在她脊背的大掌愈发用力,解开了她胸衣的背扣,直到彼此意乱情迷,他才替她捋开耳边的碎发,黑眸落向她,轻啄着她唇角,哑声道:“但是今天真的不行。”

也不知道他这样霸道的人。

在那种事上会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