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也是先看着他们怎么工作,慢慢来,思路就会清晰的,对了,”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3号值班室就是小间的那个是女生的床位,本来是跟护士在一起的,因为现在你们凑四个人了,就开了间值班室给你们。”
“只...只有三个女医生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加油啊,女侠,关珩看到你应该会很惊喜。”
新的住院医过来不管是培训,轮转还是学生,带教跟住院总的规矩都是得请吃饭,今天的食堂晚饭有砂锅米线,他喜欢,吴乐也喜欢,两个人点了三份,但请客吃食堂的确有些小气,陆洋想了想还是加点了奶茶和水果外卖。
“暂时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先跟着看上一个月,然后把需要写的东西写明白再来,”陆洋看着她,“急诊虽然特别忙又夜班多,但是除了急诊icu之外,毕竟下班了之后都是自己的时间。在这里更多的是不敢走开,我自己的经验是建议你需要的生活用品这边也备一套比较方便。”
“那...算加班吗?”吴乐问得有些小心。
好样的,加班?
陆洋苦笑着想了想,那谁来给他算算加班和工作时长。
“夜班费会算的,但是吴乐,咱们这样的医院有多少是有加班概念的呢?”
“就算不加班,有时候晚上科室还有文献学习讨论会,病例分析之类的。当然这些学习会,如果真的很累可以请假。”
可是为了帮助自己保持文献阅读的频率和质量,大部分年轻医生还是会坚持参加,所以其实很多情况下,个人生活的时间空间都会被挤压到非常狭窄。
“接下来三个月也是你思考和判断的时间,看看自己适不适合外科。”
医院住院部一楼的小会议室里,坐着内外科和辅助科室所有的住院总医师,陆洋拿着笔和本子走进去,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环顾了一周才发现没有看到老刘。
“人呢,他又在接生啊?”
刚进来的泌尿外科住院总也发现了产科的缺席。
“好像是说在刮宫,他昨天才跟我讲过有一个病例,孩子出来了,胎盘一直是生不出来,”麻醉的住院总一边在微信群里面确认一边说着,“昨天晚上一个突发脐带脱垂的太惊险了,半夜四点多做剖,还大出血,后面还放了球囊,把我们都吓死了。”
“啧啧辛苦,老刘算起来,两天了吧都在工作。”
“老刘多拼啊你不知道,他媳妇儿上个月刚生二胎,他也只回家了三四趟而已。”
陆洋看了一眼住院总的微信群里,老刘回道马上进手术让他们先开会的消息,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上台准备做分享。
这次的交流主题是纠纷风险的规避以及从科室住院总的角度能够做到的处理讨论。最近出过纠纷的就是产科和心外科,老刘不来,陆洋自然就成了主角。
走个流程,讲完PPT,又是坐在一起交换信息的时间。
“心外的这个还好,就来急诊那里闹了一次,产科那家人可疯了,上次来了全家人都在产科那一层静坐,后面还动手打了两个实习生。”
“哎哟喂,小朋友也太倒霉了吧。”
“吓坏了都,还都是小姑娘。”
“那个女的产检是在他们当地医院做的,突然要生,急救送过来的,然后生出来小孩有问题就搞上我们了,新生儿icu那边两个主任一帮人抢救快三个小时呢。”
“谁也不想这样啊,不然给点钱了事算了,真的,烦不烦呐。”
“给点钱就了事了?心外那边愿意协商给点赔偿,结果家属觉得他们一定是理亏,一开口就是八十万,哪里赔得起?”
“心外那个不是不一样嘛,那个毕竟......啧,对吧。”
“太累了,唉,今年主治再聘不上去我也不想做了,转行吧,在这里干什么呀。”
凌晨三点,躺在值班室的床上补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噩梦,陆洋在猛的惊醒时,有一种莫名的坠落感。
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大事发生时,心脏那种一直往下沉降的害怕与空洞,伴随着一身湿腻冷汗,陆洋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抓过住院总的手机,划开解锁,非常平静没有任何提示。自己的手机打开也只有APP推送的各种广告提示和几条住院医汇报病床情况的消息。
好像已经是一种习惯,在医院睡觉始终都保持着浅眠,一丁点动静都会让他惊醒,深怕错过每一个紧急的信息和联系。
不过,有任何要紧的急事都必须直接电话,所以这么看来应该是真的没事,陆洋下了床喝了一杯温开水,又拆了桌子上刚才在全家便利店买的红豆大福慢慢吃起来,甜食能令人安定。
吃完了之后还是去监护室病房巡一圈吧,那个年轻人还在艰难地跟自己的父母拉锯着,陆洋有点担心。
换好了白大褂,别好了工作牌,把听诊器带上,拉开门的时候,却看到了林远琛匆匆从办公室的方向走过来的身影,身上白大褂一边走一边在穿,脸色凝重,眉头紧锁,整个表情看起来都不太好,像是布满了阴翳乌云。
“主任?”
三线领导除了紧急手术和事态,这个点是不会在这里的。
走过去,林远琛看到他的时候,目光似乎又沉重了几分,还没等陆洋开口,林远琛就开口问了。
“你要去哪儿?”
语气带着鲜有的冷硬。
嗯?
陆洋满头的问号,住院总半夜起来巡视病房啊。
“我想去心外监护室那边看一下那个重症的16床,他父母今天好像有接触过医务科那边申请帮扶的人,我想......”
“好,”林远琛像是非常着急离开一样,没时间听陆洋更详细的说明,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你去监护室那边,忙完了就回来,没有我叫,不管是谁联系你,你都不要下楼或者去急诊,听到没有?”
“啊?”
“听到没有!”
“......是。”
摸不着头脑,不过陆洋也照做了,两部手机放在了重症监护病房的值班室,挤压了两下免洗消毒液,充分在手掌间揉搓。
年轻人今天倒是难得安稳睡着觉,估计是帮扶基金和重症救助的沟通效果不错,稍稍牵开半遮的帘子能看到仪器上平稳安定的心率血压和各项监测指标。陆洋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看了一会儿,又确认过病床边的用药记录,就离开了。
“除了30床那个扩心病的情况有些许恶化,今天晚上都挺平静的,30床真的,再没有供体的话,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