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魔鬼。

老宫主看着他陡然一阵战栗蔓延全身,瞬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来人!来人啊!救命!救命!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这条,是赔我师尊的命!”

……

“把他吊起来,随便你怎么折腾,别让他死了。”

纱华铃走进来,看着满地的残肢和血,笑道:“是,属下遵命。”

幻花宫艳阳高照,鸟语花香。

小宫主焦急地走在金碧辉煌的走廊,忽见一人从拐角转出,她迎上道:“洛哥哥,你看到我爹了吗,幻花阁突然被禁了,我找不到我爹了……”

洛冰河一脸淡漠,举起戒指,“老宫主传位于我,归隐云游不知行踪。”

老宫主忽然退隐传位于洛冰河一事震惊了全幻花宫,怪不得这几日不见老宫主和洛师兄,幻花阁也被禁了,原来是要易主了。

虽然全宫都知道老宫主有让洛师兄继位的意思,但这也太突然了,而且传位就传位,为何老宫主连面都不出就急急归隐。

不过且不说洛冰河持有幻花宫历代宫主的戒指,本来这些弟子也就敬佩爱戴洛师兄。是以洛冰河上位没有什么大阻力,只有一件事情横在了幻花宫弟子和洛冰河之间:洛师兄把沈清秋尸身带回了幻花宫!

谁都知道沈清秋与幻花宫有血海深仇,且不提三年前的仙盟大会,前段日子沈清秋为越狱可是杀了水牢一百多个师兄师姐的命。谁都不知道洛冰河究竟想干嘛,便都压在心里没问,但私下都在议论。

议论来议论去,渐渐有个言论冒出了头:当年仙盟大会放魔物进来的其实不是沈清秋,而是另有其人,沈清秋在魔物来袭时还保护了许多幻花宫弟子。这次水牢也不是沈清秋杀得人。

这个言论反差太大,但仔细一问,竟然有好些弟子都是这么坚信的,其中更有几个是以前相当憎恶沈清秋的。真相被混淆,大家越发迷糊事实是什么了。

在大家安耐不住时,迎来了洛冰河的继任仪式。洛冰河高坐主位,一身玄衣衬得他神色愈加冰冷。仪式非常简单,结束得也很快。

洛冰河道:“苍穹山派清静峰主,我师尊沈清秋,仙盟大会魔物一事与他无关,金兰城中蒙冤关入水牢,后遭奸人陷害水牢之变 。我师尊品行高洁,若再让我听到谁说他……”洛冰河眼神凛冽,“我就杀谁。”

这话太过霸道,当即就有弟子不服,大声道沈清秋杀了水牢弟子板上钉钉的事云云,然而尚未说完,忽觉脖子一凉,随即脑袋掉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脚。

全场静了一静,反应过来就有女弟子想尖叫,然而被洛冰河冷冷一扫,全都噤了声。

“不管是幻花宫还是修真界,我谁提杀谁。”

洛冰河撂完这一句,转身就走了。

这件事过后一开始还有些弟子私下偷偷议论,然而凡是议论过的弟子第二天就都不见了人影,众人一寒,再没有人敢说了。

由于洛冰河逆天的个人魅力,且原本幻花宫众弟子就崇拜他喜欢他,而且幻花宫在他的领导下实力猛增,是以洛冰河这一番杀伐动作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洛冰河迅速站稳了脚跟。

每个宫主都有自己的癖好,上位后,免不了要有一些大动作新规矩,像老宫主就尤其好奢好美,宫里每一处都要精致华贵。洛宫主也喜铺张,不过老宫主爱金,他却钟于暗,把宫里铺排的到处都是沉沉暗色。

除了装饰,还有一个新规矩,就是不得进入幻花阁,且时常会有几个专门的弟子在外面守着。有细心的弟子发现守阁的一直是在那些个弟子中轮流换,好像当时花月城之事时,也是他们留守的宫门。

新宫主特别爱修炼,因为他一天到晚呆在幻花阁里,幻花阁是历代宫主修炼和休息的地方,但新宫主岂是贪图休息之人,他必然是时时刻刻都在努力修炼。而且卷宗也都搬到阁里批,一点修炼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幻花宫和苍穹山派交恶成了修真界一件大事,两派弟子常常斗起来,并且在双方掌门的默许下愈演愈烈。

苍穹山派一遇到幻花宫的就说他们是魔族走狗,洛冰河则是魔族妖孽。说的越来越多,洛冰河冷笑一声,去了昭华寺,昭华寺数位方丈在众目睽睽之下验了洛冰河的灵脉,宣布洛冰河体内灵气运转正常,堵住了天下人的嘴。

可苍穹山派还是坚持这么叫,两派梁子越结越大。

☆、空待 3

三年没有踏上清静峰,这里依旧清幽静雅,竹林环绕。

竹舍后,一个土坑上静静立着一块牌子,洛冰河看了许久,缓缓伸出手,轻轻摩挲。

一纵隽逸的小字:爱徒洛冰河之墓。

半晌,他拿掉木板,用手挖开土坑,里面是正阳的碎片。当年刚得到这把剑时,他当着师尊、当着一众同门的面拔出它,一段澄光雪亮映入所有人的眼,可如今,它暗淡碎裂,只是一堆废铁。

他把正阳归拢好,任何一点细小的碎末都细细捻了收进袋子里。他要把师尊的修雅和自己的正阳修好了,放在一起。

洛冰河望向竹舍,依旧是以前的样子,分毫没变。

主室里茶几上的杯碟茶盏还是自己挑的那套,窗沿上他放的花已经长高。他往更里面走去,忽然顿住脚步。

一面红榜挂在墙上,榜上第一个名字“洛冰河”高高在上,金光耀眼。

他走上前,想看的更清楚,忽然身后传来声音,“那是仙盟大会,你第一名的红榜。”

洛冰河回头,宁婴婴拿着扫帚走进来。

“仙盟大会结束后,因为你第一名,这张榜便被送上清静峰。我们都劝师尊收起来算了,可他执意要把它挂起来,挂到他起床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宁婴婴面无表情,可动作间神色憔悴,脸上都是泪痕。

“仙盟大会别人都押公仪萧,即使押自己的徒弟也只是小押,略作鼓励,可师尊一出手就是五千灵石,全押在你身上。”宁婴婴淡淡看向洛冰河,“你知道的,清静峰挖穿了都没有一千灵石。”

“很多人表面说着师尊真是疼爱弟子,用这么大手笔来鼓励弟子,其实背后都说师尊是疯了,在仙剑大会一个不足轻重的小游戏上下这么多赌注。”

洛冰河无言听着,紧紧攥着拳头。

“你死了以后,师尊失魂落魄好长一段时间,常常独自一人对着你的剑冢,一看就是很久。”宁婴婴轻轻抹了下眼睛,“那段日子没人敢提你的名字,全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师尊那根弦。我们都以为再过些日子,总会好转的,可半个多月过去了,师尊看似在恢复,却还是在一天饭点的时候,叫了你的名字。”

宁婴婴声音哽咽起来,“我们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把你偏室里的东西都收拾掉,可师尊不许,他不让我们动你东西。”宁婴婴直视洛冰河,突然眼泪滚滚流下来,她哭叫,“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任由师尊被关进水牢!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帮他!你为什么?!”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宁婴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