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了吻苏恒的耳垂:“不要紧。你不用选,你做什么我都陪你,你要什么,我也都给你。”
苏恒整颗心都柔软起来,一时忘了他们还在猎杀大蟒的阵法里,也忘了宋蔺和宫墨言都在旁边看着,不管不顾就想抱住苏盛的脖颈去吻他的唇:“你真好。”
只吻了一下就分开。苏恒唇角带着蜜糖一般的笑意,气氛正好,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哄苏盛开心,就听见宋蔺微含怒意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当我们都是死人吗?你们接下来是不是准备就在这上床?”
苏恒推开苏盛,与他稍分开一些距离,回头就看见面色苍白的宋蔺冷冷盯着他。
眼角余光一扫,又发现不远处的宫墨言,眼里满是受伤,在眼底更深的地方,还有压抑的复杂恨意,看不真切。只一双眸子,仍然清澈如一泓秋水,一如初见的惊艳绝伦。但宫墨言似乎给人的感觉变了,又不知变了什么。
“正是要猎杀大蟒的时候,你们谈什么儿女情长?”宋蔺刻意看了苏盛一眼,苏盛面无表情地回视他,宋蔺一字一句道:“儿女情长,必定英雄气短。”
苏恒不以为然地回讽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蔺的视线移到他身上:“苏恒,你以前不是这样。你不是最在乎这些名誉吗?光天化日下与除你未婚夫君以外的男人勾搭,学院交派的任务你弃之不顾,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这个苏家大公子吗?你甘愿你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白费?还是你沉溺情爱,不想与别人再争这些虚名?那他苏盛,还真有本事,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苏恒表情始终淡淡,似乎并不在意宋蔺说的话。
但他心里却在想,自从和苏盛在一起后,他实在变得太不像自己。难道旁观者清,其实他心底,为了苏盛,早已不在乎那些虚名了?
苏恒不由在心底笑起来,刚才苏盛问他那个问题的纠结,好像已经不存在了。
似乎和苏盛做一对普通眷侣的话……
也还不错。
该找机会和苏盛提一下两人结为道侣的事了。
苏恒心里想着这种甜甜蜜蜜的事情,面上表情却是不显山露水的平静。
宋蔺声音更冷:“不说话?哑巴了?”
那边的宫墨言不知发现了什么,忽然正色道:“有动静!”
几人再顾不得说话,连苏恒也认真地观察起来,一时只闻几人压抑着的呼吸声,似乎连风都静止了,树叶不再发出簌簌的声响,平静到近乎诡异。苏恒正努力盯着阵法外一片微微晃动的灌木丛,一时不察,有阵劲风从身后袭来,心猛地一沉,躲避却已来不及。
所幸苏盛反应够快,一剑斩过去,金色的血液飞溅,有蛇吐信的嘶嘶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苏恒这才抽空回头,看见一条水桶粗的白色大蟒,蛇瞳竖立,尾巴因侵入宋蔺摆的阵,燃烧起白色的火焰。又因被宋蔺一剑斩伤,不得不吃痛收回。宋蔺念了一句咒,那尾部的火光就更盛,大蟒在林间打滚灭火,带起周围树木倒了一片,响声震天。
苏盛扯过苏恒,上下看了一遍:“没事吧?”
苏恒有些迟钝地摇了摇头。
苏盛以为他被吓到了,安抚地摸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把他护在身后:“不要离开我半步。这大蟒不容易对付,宋蔺的阵法作用有限。”
似乎宫墨言和宋蔺也都意识到了只靠阵法无法取胜,他们并不言语,却默契地一起提剑而上,苏恒见状,也要上前助力。苏盛拉住他,刚刚还很怜惜他的样子,现在却顿时变得阴沉:“不许去。你想受伤吗?”
苏恒试图劝说他:“难道要我干看着?这也是我的任务。”
苏盛与他对视,见苏恒很坚定,只好道:“那我替你去,你在阵法里不许出去。你答应了我才去帮忙。”
苏恒知道拗不过他,只好道:“行,我不动,你快去。”
待苏盛也加入与大蟒的缠斗中,苏恒担忧不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但宋蔺几人毕竟修为在那里放着,一只灵宠虽得了几百年的寿命,又岂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转眼之间,大蟒便落于下风,身上被戳了好几个血窟窿,金色的血流得地上都是,看着恶心。眼看苏盛就要一剑刺入那大蟒的眼睛,忽然一个人影闪过,苏恒心下一惊,未及细看,那人就到了他的身后,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锁住了他的咽喉处。
苏恒呼吸受阻,立刻仰起修长的脖子,哑声质问:“你是何人?”
那人却不立刻回答,而是把胸膛紧紧贴在苏恒纤瘦的后背上,腰间的手收得更紧,甚至不老实地摩挲了一下:“你的腰真细。”
语调风流而恣意,又带着丝丝慵懒。
苏恒怒道:“你说什么?”
那人变本加厉,又在苏恒的颈间埋头一嗅,叹道:“身上也好香。”
苏盛本就一直分心注意着苏恒,此时见一个陌生人对苏恒举止轻薄,当即从与大蟒的缠斗中抽身,回到阵内,冷冷与那人对峙。宋蔺和宫墨言也发现苏恒被人制住,皆身形一顿,分心去看。那大蟒早通人性,奸诈狡猾,得此机会,当然飞快遁走,瞬间就没了踪迹,只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
苏恒见本来快要斩杀的大蟒逃走,却是自己被人制住,拖了后腿,不知宋蔺待会儿会如何讥讽他,顿时怒从中来:“你最好赶快放开我,不然你就等死吧。”
那人闻言,丝毫不惧,反而凑在苏恒的耳边,故意吹了一口气,把他如玉的耳垂润得粉红。然后继续用那种风流的语调暧昧地道:“哦?美人?你想让我怎么死?死在你手里,那叫牡丹花下,爷也好做个风流鬼,正是求之不得。”
苏盛的声音冷得快要结冰,杀意凌厉:“放开他。”
宫墨言进入阵内,也焦急地上前一步道:“你想干什么?若敢伤他,我绝不放过你!”
只宋蔺意味不明地打量着那个男人。
白玉发冠束着墨发,身上的湖蓝色衣衫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身形颀长,一双狭长美目,眉梢一挑,尽是风流之态,又骄矜无比,看起来像个浪荡公子哥,一举一动却是带着久居人上的尊贵,想必身世不凡。相貌生得极好,也是世间少有的好颜色。
宋蔺看见他腰间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玉佩,顿时想起了什么:“越州沈翳?”
沈翳一笑,也打量起他来:“你是宋蔺?”
宋蔺并不答话,只淡淡看他一眼。
沈翳放开了苏恒,苏恒刚一脱离他的桎梏,就回身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不由分说地刺向他,眼底满是阴郁之色,仿佛乌云压城。沈翳毫不费力地躲开,一指便弹开他的佩剑,调笑道:“美人脾气好像不太好。你是苏恒吧?宋蔺未过门的妻子?可惜了,难得见到合我胃口的,却已经被别人定下来了。”
苏盛抽出剑,指着沈翳。
苏恒一击不中,心里的一把火烧得更旺,因为不想凡事躲在苏盛身后,所以此时也不准苏盛插手:“苏盛你别管。我自己和他过招。”
沈翳不说话,只盯着苏恒笑,笑容带着几分邪气。眼神更是轻佻,把苏恒从头发丝到脚全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那种风流之意,好似苏恒没穿衣服一般。
苏恒恨得几乎将牙咬碎。
正要再次上前,宫墨言却先他一步拔剑,不由分说与沈翳缠斗起来。两人实力相当,剑法都是出神入化,苏恒通常自诩天赋异禀,认为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但此时见沈翳和宫墨言剑风凌厉霸道至极,剑意却又精巧微妙,很有草木的绵绵劲道。刀光剑影,虚实变化间,莫说与之交手,苏恒便是连剑招也看不清楚。
即使想着不再争强好胜,见此一幕,苏恒握着剑柄的手依旧用力到泛着青白之色,心里悲哀到极点。这才明白自己与宋蔺等人的差距何在。
沈翳用自己的剑格开宫墨言的剑,两人皆退后半步,沈翳鬓发微乱,却仍是笑着:“你以什么身份为美人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