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得无声无息,又出现得无声无息,没有半点灵力波动。
看着像是瞬移术,但比瞬移术要高?级许多。瞬移术再如何精妙也不?可能没有灵力波动。
怀生兴致勃勃地问他:“这是类似瞬移术的天阶挪移术?”
瞬移术哪能跟他九黎族的九字箴言相提并论,一个是人族的高?级术法?,一个是古神族血脉相传的箴言术。
“这叫临字诀,你?试试便知?它与瞬移术的区别了。”
怀生复刻起辞婴方才掐过的道决,十指交握、旋转、勾缠,五个古老的手势一旦相连,便犹如用?手指跳起了最古老的祭舞,向天地祈求力量。
怀生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熟悉感,仿佛她从前也掐过这道诀,便连那五个字,也有着诡异的亲切感,如舌绽春雷:“不?动如山,临!”
一片枫香叶悠悠从枝桠落入平静无波的洗剑泉。
泉中?那道人影消失了,消失时?竟是一点涟漪都没带起。枫香古树那粗壮的枝桠却是往下压了一寸,枝撑声窸窣。
辞婴微微一愣,看向忽然出现在怀里的少女,喉结缓缓下压,问道:“南怀生,你?方才念动箴言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四平八稳,按在一侧枝干上的五根手指却忍不?住用?力,任由尖锐粗糙的木刺划过掌心。
怀生一动不?动地坐在他腿上,神色也有点愣。这……这临字诀怎么就把她送到?他怀里来了?
青霜“叮”一声出鞘,怀生往后一倒坐上青霜,顷刻间便又落回了洗剑泉。
“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声解释,“刚刚念诀时?,脑中?闪过了你?的脸,然后就出现在你?怀里了。”
至于为?何会?闪过他的脸,她也不?大明白?。当时只觉那道决又熟悉又亲切,下一刻,辞婴的脸便莫名入了脑。
是因他教她道决,所以念动这道决时?,才会?想到?他?
可想到?他,便会?掉入他怀里?
这是什么奇怪的道决?
辞婴见她双颊沁出薄粉,一扫苍白?病气,显得鲜活又明艳,下意识别开?眼,道:“我怪你?了么?”
约莫是觉着自个声音有些不?够清,他压了压嗓,继续道:“临字诀以你?目之所及的任意事物为?锚,将你?带到?‘锚’的身边。比如我方才想着这根枝桠,念动箴言后便立即出现在这里。等?你?修为?再强一些,还能在施诀时?禁锢‘锚’的空间。”
怀生恍然。
难怪方才心念一动想到?辞婴,她便出现在他怀里了。
小试牛刀一回,怀生倒是体会?到?了临字诀与瞬移术的差异。瞬移术是身体在术法?的加成下,以极快的速度缩地成寸,但却对付不?了虞师叔的剑意包围。
身体瞬移时?快不?过剑意,依旧要硬抗几道剑意方能突围。
而临字诀却像是轻轻撕开?了空间,直接出现在目的地。当虞师叔的剑意包围过来时?,临字诀会?让她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剑意涵盖的范围之外。
这也……太?厉害了。
瞬移术是丹境修士才能修习的术法?,而临字诀她一个开?窍境大圆满就能随意施展了。
怀生好奇道:“若我站在万仞峰顶,以离万仞峰最远的步光峰为?锚,也能瞬间就出现在步光峰吗?”
“自是不?能。一是你?修为?不?够,支撑不?住长距离跨越时?所消耗的灵力,这也是为?何临字诀在灵气匮乏的地方难以施展。二是你?体内仅有一点我的精血,不?足以让你?一刹跨越千里,你?暂时?只能在对战时?使用?。”
辞婴说着便御风落入洗剑泉,在怀生对面盘膝坐下,食指一勾便在她额头敲了个嘎嘣响,道:“明日记得用?这招对付虞白?圭。”
怀生见他指尖涌出了一豆幽蓝火焰,知?他是要为?自己淬体,便配合地伸出左手腕,笑吟吟道:“知?道知?道,明日我高?低也得给虞师叔豁个口子,给师兄你?长长脸!”
她如今喊起师兄来那叫一个娴熟。
辞婴眼底噙了点笑意,顿了顿,又敛去笑意,摆出师兄该有的谱:“专心淬体。”
怀生如今淬起体来已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辞婴的剑气一入体,她灵力便自觉缠过去,掌控这一团剑气在体内的游走。
大抵是适应了罢,她的身体对辞婴的剑气和灵火有种莫名的亲昵。淬体时?虽免不?了要疼上一疼,但疼完后,自有一种神清气爽之感油然而生。
一个时?辰后,怀生与辞婴并肩出了洗剑泉。
入了夏后,万仞峰满山遍野都是啾啾虫鸣,好生热闹。
怀生突然心血来潮,对辞婴道:“黎辞婴,我们比一比谁更早回到?剑主洞府外的枫香树。”
说完也不?待辞婴应答,双手熟练掐诀,低念一声“不?动如山,临!”便消失在夜色里。
辞婴眸光朝峰顶望去,缓步慢行片刻,方念动箴言。
待他的身影出现在枫香树下时?,比他早一息到?的怀生叉着腰大喘了一口气,笑嘻嘻道:“你?输了!”
辞婴莫名便想起了从前,在出云居时?这小鬼也喜欢捏着块云乳桃花糕,说要跟他比试谁先吃完,赢了后也是这么得意地同他说:“你?,输了!”
也不?想想,就她那九颗乳牙,要不?是他想哄她开?心,她怎么可能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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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了一整晚且还被禁了五感的星诃从辞婴灵台出来,端详他半天后便一言不?发地趴在窗台。
辞婴斜眼看他一眼,没搭理,低头继续摆弄十根手指,试图想起其余八个箴言诀。
半晌,那只沉默良久的白?狐狸幽幽道:“你?这是又要教她新本领了?脸白?得跟被吸了精气的和尚一样,肯定又给她淬体了吧,啧。”
辞婴动作没停,又听?那狐狸道:“黎辞婴,其实豆芽菜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恩人吧。要不?然,像你?这样的人,怎会?对她那么好?”
“我是什么样的人?”辞婴问得漫不?经心。
星诃:“你?从不?轻易信人,也不?会?主动对谁好。我和你?认识了六千多年,真?的,没见你?对谁这么掏心掏肺过。除了她对你?有大恩,还能有什么解释?总不?能是你?对她情根深种,上赶着做冤大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