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她一剑斩杀三只十五境煞兽的余威犹在,便是元剑宗那几位真君也不敢与她硬碰硬。
万仞剑现身时,莫说萧若水了,便是叶和光都稍稍变了脸色。
这小子是何意?
莫不是要将南怀生收入万仞峰做内门弟子?
辞婴这么一通胡搅蛮缠后,独鹿堂内外一时间静得可怕。
就在这阵诡异的安静中,怀生忽然道: “我不怕他们有意见,他们再有意见也阻不了我入宗门。那个”
怀生看向始终护在她身侧的周丕: “周真人,可否换个人领我入内堂?”
她是周丕接引来的,方才也是周丕要领她入的内堂,竭尽全力护她。眼下要换个人,那不得同他说一声吗?
众人的目光于是落在了周丕的身上。
周丕: “……”你这孩子还怪有礼貌的咧。
他颔首一笑: “那就有劳辞婴师兄了。”
眼见着怀生二人步入内堂,朱丛最沉不住气,提起剑就要发作,一旁的萧若水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涯剑山既然非要庇护弑杀同门之人,这样的宗门,我萧家人不入也罢。”
她深深望了怀生一眼,转身离去。朱丛愤恨地看了看怀生,又看了看辞婴,很快也转过身,跟上萧若水。
张雨倒是没急着离开,而是长声一叹,同叶和光道: “和光真君,我家小姐本一心要做您的弟子,可今日涯剑山的做派实在令人失望!小姐年幼失怙,这些年来就没放弃过为少族长讨回公道。涯剑山既执意要袒护……罢了,我要说出那名字,恐又要成那什么‘污光明磊落者昏昧密暗’之人了。我打不过云杪真君,还是莫说了罢。”
言罢,她冲叶和光行了一礼,迤迤然离去。
叶和光目光复杂,望着插在地上的万仞剑看了几息,再不多言,身影一晃,消失在独鹿堂。
萧家小辈与南家小辈的第一场冲突就此落幕,众人伸长的脖颈又缩了回去,继续挤挤攘攘地朝剑意路去。
等到松沐从掌门洞府下来的时候,独鹿堂外院已变得空空荡荡,只有初宿一人在。
见初宿一脸不虞,他上前一步,温和道: “怎么不高兴了?怀生呢?”
“怀生进去寻陆长老了。”初宿不想提萧家那几个扫兴的,答得轻描淡写, “你见着掌门师伯了?他如何说?”
松沐道: “师尊给云杪师伯去了一封剑书。”
初宿微讶: “云杪师伯?”
松沐: “嗯,听师尊的意思,所有与怀生和南叔有关的事,都由云杪师伯定夺。”
初宿皱起眉。
云杪真君的名号在涯剑山可谓是如雷贯耳,但她与松沐从不曾见过她。她师尊木槿真君提起云杪师伯时,也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
当年小姨与小姨父陨落后,师尊再三叮嘱不许将他们的死讯透露出去。
失踪两百余年的云杪师伯莫不是一直在查那些斗篷人?那日偷袭怀生的灰衣管事难道是斗篷人派来的?
想到那些斗篷人,初宿面色一冷: “掌门师伯还说了什么?”
她生得貌美异常,眼瞳比寻常人都要黑沉些,冷下脸色时那双眼睛便显得寒意森森。
松沐的声音愈发温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师尊让我们莫要插手此事,还让我见到黎师兄后,请他去一趟掌门洞府。”
说到这,他看着还兢兢业业插在石阶下的万仞剑,又道: “黎师兄和怀生一同进内堂了?”
松沐道佛双修,心绪修炼得一年比一年淡。但对这位师兄,他却是好奇的。这位虽说昏迷了十数年,在涯剑山的存在感却一点不比他和初宿低。
剑堂的虞师叔最爱骂的一句话便是
“一点苦都吃不得,难怪你们的修为连个昏迷的人都比不上!”
经虞师叔多年荼毒,他们这一期的弟子就没有谁不知道黎辞婴的,连地位超然的初宿与松沐都没少听到他的名字。
初宿点了点头: “他与怀生,都在陆长老那。”
方才她全副心神都在警惕萧家人,此时回过神来,不由生出些困惑。
“我与怀生一个时辰前还在万仞峰呢,那时他本还昏迷着的,怎会突然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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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辞婴忽然醒来这事,怀生也很好奇。
她攒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他灵台的伤势如何了,要不要先去找应御师伯查查身体再来找她叙旧,看没看到她给他准备的小玩意儿,还有
怨不怨她。
但辞婴与她进来独鹿堂后便沉默了一路,怀生对着他这张清醒过来的脸,一时间又说不出话,只好跟着沉默了一路。
两人并肩而行,怀生后知后觉地感叹:这家伙长得也太高了,少说也有九尺。她的身高在女修里算高的了,结果只能挨到他肩膀。
由此可见,睡觉对身高有多重要。
就在这不着四六的胡思乱想中,怀生来到了内堂。
掌管独鹿堂的长老陆平庸一贯喜静,内堂里只得他一人在,连个执事弟子都没有。
这位长老虽修为停留在丹境大圆满,其辈分却不低,连应御真人见着了都得叫一声“师叔”。
先前发生在外头的事,陆平庸看得清清楚楚。怀生一进去,他便拿出块玉简,指尖白光一闪,玉简便刻上了怀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