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欢吗。”
“呵,刑罚谈什么喜欢。只是诅咒和束缚,你会喜欢毫无感情并且极度粗暴的机械X I N G 爱吗?尊严全无……”梵塔住了口,扶着额头继续张望窗外的风景,和人类小孩聊得太多不是好事,“闭嘴吧,不准再说话,你像只鹦鹉吵得我头疼。”
他没再说话,梵塔也有些困了,支着头眯眼小憩。
林乐一没有打扰他,把自己的衣服盖到他肩上,从空间锦囊里拿出针线布料和剪子,在布片上画图裁剪,再缝到一起,
列车在某站台停靠,这一站乘客多了起来,车窗外,站台上的脚步声和大声聊天的噪音吵醒梵塔,梵塔睁开眼,看到面前摆着一个巴掌大的手缝布娃娃。
娃娃有咖啡色的皮肤,背后垂着四段半透明的黄绿色欧根纱翅膀,用金色的波螺壳碎片磨成圆形做眼睛,和自己神似。
林乐一推来另一只娃娃,皮肤很白,用蓝灰色的手混线缝成头发,在脑后束一个揪,戴着一副黄绿色小墨镜,用焰顶山丘海岸捡来的小卵石当眼睛,头顶还竖着一块毛毡对话框,用细线缝出文字:“哥哥!”
两个娃娃推近到一定距离,它们的手吸到了一起,因为内部缝了磁铁。
梵塔觉得有趣,把自己的娃娃拽远,让它们牵起的手分开。
林乐一推着自己的娃娃接近,嗖一下,咖啡色娃娃自动转过来,嘴贴到乐乐娃娃嘴上。嘴这里也缝了磁铁。
梵塔笑出声:“手这么巧,什么都会做。”
“送给你一个。”林乐一把娃娃挂到梵塔腰带上做装饰,自己腰间也系一只,只要靠近就会吸在一起。
他挪动腰靠近梵塔试一试,但是梵塔娃娃的手吸到了乐乐娃娃的嘴上。
“啊,要我闭嘴。”林乐一趴桌叹气。
“哈哈哈……”梵塔搭着林乐一的脑袋,“行,允许你说话了。”
站台的乘客们按次序上车,一对旅行者陆续进入两人所在的车厢,寂静无人的车厢里人声鼎沸,有人将特殊的草梗点燃叼在口中,散发出刺鼻的烟草气味。
其中有人手里拿着一根梅花枝子,花枝根部切割面平滑,并且淋漓带血,一路滴落在车厢过道上。
林乐一心里咯噔一沉,侥幸想着也许只是一根尾羽而已,后上车的一位大汉拎着一个大型鸟笼进来,疏影霜雀不算小的体型却被强行挤在狭窄的笼子里,脖子和腿都伸不直只能蜷缩,尾羽尽断,只剩几根残败的枯枝,断面淌血不止,雪白羽毛尽染斑驳血迹。
第33章 熊孩子家长
白鸟委身在笼里苟延残喘,尾羽的梅枝全被剪断,双翼长羽也齐根剪掉,防止它扇动翅膀卷起寒流反抗,雪白羽毛沾满肮脏血污。
隔着笼缝,它看到林乐一在向自己这边张望,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抬起脑袋,嘶哑鸣叫。
疏影霜雀仍记得与这位人类少年的短暂友谊,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眼睛里泪雾弥漫,只有祈求。
林乐一回头注意梵塔的反应,梵塔对于一只低级畸体的困境并不在意,依旧靠窗倚坐,双手环臂,面向车窗玻璃,玻璃映出他的面孔,眉心微皱,神情冷肃,毫不掩饰对人类的敌意和厌恶。
林乐一从空间锦囊里摸出两罐啤酒,起身走到那两位猎人装束的男人卡座旁,将啤酒放在桌上,笑吟吟道:“二位运气不错啊,没空手而归。”
一看见桌上的啤酒,两位猎人大哥眼睛都直了,这东西在野山里可是稀罕货,比什么酱肉诱人得多,馋得直咽唾沫,才与疏影霜雀斗智斗勇几十回合,现在口干舌燥,一杯冰啤酒灌下去该多么畅快啊。
“别客气,请用。”林乐一笑道,“出来旅游,交个朋友。”
两位猎人连连道谢开怀畅饮,揽住林乐一的肩膀请他坐下:“小兄弟,我们也不占你便宜,地上那只白鸟看见没,你看上哪一块肉,大哥剁给你,你们就当晚饭吧,新世界特色菜,别处没有,哈哈哈。”
“那鸟是猎来吃的啊。”
“吃啊。”壮汉猎人拍拍鸟笼,引得白鸟一阵战栗鸣叫,“反正也没用了,羽毛老板都拿走了,剩下肉就当晚饭呗。”
老板?林乐一没多问,只说:“那不如把这鸟卖我吧,我们人多,正好当晚饭。”
“你出多少钱?”猎人挠挠乱发,为难道,“不过畸核不能给你,你得容我挖出来带走。”
“我要活的,你开价吧。”
另一位体型矮小些的猎人脸很短,皮肤黝黑,下巴低包天,眼睛里总是闪着精明的光,他只喝酒不多说话,上下打量林乐一,这时候才开口,用怀疑的眼光笑问:“小兄弟,那鸟好像认识你啊。你别是想救下来放生吧。”
疏影霜雀只是低级畸体,相对而言不过是人类世界的猫和狗,它不会掩饰自己的意图,向林乐一求救的倾向在经验丰富的猎人看来一目了然。
“别同情畸体,孩子。”矮小猎人阴恻恻露齿笑道,“这里不是什么童话世界,是你死我活的猎场,你为什么不同情那些被畸体围攻、曝尸荒野的人类同伴呢。”
他抽出腰间短刀,毫不留情向笼中的白鸟捅下,刀尖直刺它的要害,白鸟惊惶瑟缩,林乐一刹那间伸手架住,陶瓷指节卡住护手盘,紧攥刀刃。
“义肢……?”矮小猎人注意到他手上的球形关节,与他杠着劲道向下压,但没想到对方虽然细皮嫩肉的长了张学生脸,却能和自己堂堂畸体猎人角力,恐怕这义肢里面藏着精妙玄机。
林乐一握住刀刃的同时,拇指指尖向上弹中猎人的指骨缝,剧痛使他卸了力,短刀掉进林乐一手中。
“二位大哥,再商量商量,这么大只鸟提着也不方便,换成钱不划算吗,我做生意很实在的,再搭你们一瓶白酒,两盒烟,怎么样啊。”林乐一靠在卡座中把玩猎人的短刀,陶瓷指尖抚摸锋利刀刃却毫发无伤。
矮小猎人摸不清林乐一的底细,也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和壮汉猎人一合计,估摸着这种鸟的畸核也不值几个钱,给他算了。
愉快成交,林乐一俯身去开雀笼,手指才将触碰到栅栏,眼前晃过一根细丝的反光,林乐一感应到灵气靠近,警惕闪避,脸颊仍被细丝弹中,他直身站起,脸颊裂开一丝细细的伤痕,血迹随后才开始渗流。
一位戴着斗笠帷帽的男人登上列车,蔑笑道:“谁允准你们私自买卖我的猎物,野蛮人好不懂规矩。”嗓音磁性,但难掩狂意。
男人与林乐一错身时掀开纱帷,露出一张苍白薄情的脸,长发肆意挽在脑后,乱发间藏着一双细缝眉眼,下眼睑朱红,鼻梁侧一点朱砂痣。
林乐一感应到的灵气源自这斗笠男,以丝伤人,苍白指尖有环形线茧,大约是位傀儡师,都是灵职业同行。
傀儡师将沙帷撩到斗笠上,双手插进袖管中,看到林乐一腰间挂的手缝娃娃,唇角扬起不屑的笑:“江湖宵小仿制灵偶越来越泛滥了。”
“只是随便缝的信物,讨人欢心罢了,先生有何高见?”林乐一靠在卡座椅背边问。
“九子三错,天元针法,看针脚便知华而不实东施效颦。拿远些,不要扰碍我清修。”
林乐一眉梢轻扬,他的确有几分见识。天元针法,即从中央向两端缝,咒字走九跳三,九针在正面,三针在背面,称为九子三错针,一般人只能看到九子,想不到里面的三错,因此解咒时只拆正面九针,导致解咒失败被反噬,因此名声大噪。
九子三错针源自灵缝古谱,针脚华丽,上手难度很高,有些半吊子灵缝会用此针法炫技,不懂行的买家也只会无脑评价“九子三错针都不用算什么灵缝”,内行反而不怎么愿意用,因为流传泛滥,解咒之法也不再是秘密,容易被解的咒都算不得什么好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