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梵塔动动手指,疯长的植物竟消失了,仿佛刚刚的一切只不过一场幻境。

“我家少爷不是介绍过我了?”梵塔再次望向海副会长,“我要一个公平的规则,仅此而已。”

海副会长也惊住了,没想到林家还藏着深不可测的高手,就算在灵协会,巫师也不多见,尤其是这种能真正展露强攻击性魔法的巫师。

“如果通过考验,当然要颁发营业许可证,这毋庸置疑。”海唐点头承诺。

“如若不成,就趁早把店铺关门,回去好好上学,别再动任何歪心思。”纸人张冷脸补充道。

“好,一言为定。”梵塔弯下腰,右手背在腰后,恭敬地伸出左手,林乐一从震惊中回神,半天才反应过来,把手搭到梵塔的手背上。

梵塔亲自领他走向那张红木圆桌,一路低着头,头顶未曾高于小林的肩膀。

林乐一悄悄看他,眼中的感激快要溢出来。

海生光坐在红木桌后,表情复杂,怔怔看着那位强大的巫师低眉顺眼地把林乐一送到了自己的对手席,心中一阵慌乱。

把林乐一送到位置后,梵塔退开一段距离,抬手放出一条树藤,缠住自己的座椅拉到身前,拂开披风坐下,说:“开始吧。”

他只不过坐在那儿,便自带强硬霸道的气场,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都得掂量掂量。

经此一事,大堂里安静了许多,连那脾气暴躁的老头纸人张也耐下性子坐住,等海副会长出题。

“这次考验就定为‘对咒’吧。”海副会长将规则娓娓道来,“用灵偶诅咒师独有的方式对对方下咒,谁能施展更高级的诅咒术,谁就是赢家,中途可以认输,万勿伤及自己和对方性命。”

听到规则,海生光依旧泰然自若,林乐一却锁起眉头。

红木圆桌后升起一面又高又宽的红木置物架,每个架格中都放着一只瓷盘,瓷盘中盛装的东西各异,有印章大小的木头若干,桑木、柳木、杨木、槐木、苦楝木、榆木等等应有尽有。

还有一些液体,红的黑的黄的,盛在透明酒杯里,散发着异香或恶臭。

以及一些特殊用具,比如银勺、木筷、红绳、香烛、黄表纸、镜子、动物骨骼和许多其他诅咒常用的物品。

“你们自行挑选一块木料和一份诅咒材料,然后就可以开始了。”

海生光没有迟疑,去拿了一块儿方方正正的杨木,然后取走了一杯盛有黄色油液的酒杯,液体散发着妖异的腥香味,回到自己坐席上。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灵偶诅咒术上,灵协会的几位理事都不敢称内行,袁明昊悄悄问:“拿什么东西有啥说法吗?”

黄百通遮着嘴巴轻声告诉他:“灵偶诅咒师用人偶下咒,那些木料是用来雕人偶的,有道是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鬼拍手就是杨树,阴气极重。那些木料全是特意炼过的鬼木。”

“他拿的那杯是骨炼油,从腐烂的动物尸骨上刮下来的尸油。海公子这是有备而来,打算一击必杀啊。”

“那岂不是谁拿到最邪的材料,谁就稳操胜券了?”

“当然不是,越稀有邪气的材料,施展诅咒时牺牲越大,伤人一千,自损八百,除非特别有实力的诅咒师,或者深仇大恨非要跟对方同归于尽不可,普通诅咒师根本不愿碰这些邪性的材料。”

“为啥只能挑一样,不能每样都来点啊。”

“你当在海底捞配小料呢?所选材料直接决定诅咒难度,要有足够的灵性和阳寿才敢这么干。”

“嘿嘿嘿。”

“林小公子脸色不太好看。”黄百通压低嗓音,“海生光是有真才实学的诅咒师,绝对不是浪得虚名,水平仅次于玄一公子,真对咒一场,林小公子不死也要伤半条命。”

林乐一此时确实不安。并不是怕了海生光,只是在心里疑惑:“这是可以比的吗?”

老爹严厉的教诲在耳边萦绕,诅咒师不争高低。滥用灵偶,伤人伤己。

他的犹豫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惧怕,苗蛊女慈心容直白地问:“你怕了吗?”

“平白无故对咒,我老爸泉下有灵若是发火,你们替我解释。”林乐一嘟哝着站起身,随便拿了一块儿橡木,又从瓷盘物品里挑了一根细细的红线,坐回自己的位子。

“橡木不属于五鬼木,算比较中庸的一种木料,红绳就更普通了,是入门级的施咒道具。”黄百通继续和袁明昊交头接耳,“林小公子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架这么高,现在骑虎难下啊。”

“你这么肯定?万一他也有这个本事呢?毕竟是林大师的孩子啊。”

“再有天分,也和海生光这种举全家之力精心培养二十年的孩子比不了吧?”

质疑声和谈论声此起彼伏,梵塔稳坐在椅中,注视着林乐一的背影,淡淡说了一句:“输了让我跟你一起丢面,债务翻番。”

林乐一肩膀轻颤。

一对一的较量终于开始。

两人面前各摆着四枚小瓷碗,碗中有清水,他们同时割下自己一缕头发,放入第一个碗中,用第二只碗中的清水漱口,再吐回碗中,刺破指尖,将血滴入第三个碗中,最后将一件贴身物品放到第四个碗中。

林乐一放的是自己的沉香手珠,海生光则放了自己颈上的玉佩。

桌面旋转,两人互相交换自己的头发、唾液、血液和贴身物件。

在桌子正中央,摆着一只大扁笸箩,笸箩内有不同规格刻刀若干、磨条、针线、顶针、布料、钩针、剪刀、刀片,这些辅助工具由两人自行取用。

他们各自挑选出一把称手的刻刀,用挑选的木料雕刻对方的模样。

海生光握着杨木,注视着林乐一,指间的刻刀仿佛有了生命,刻、压、刺、刨,行云流水,木屑飞舞,他甚至不需要低头看木料,仅凭手感就能找到准确的位置。

林乐一低着头,左手握着木块,默默无声地雕刻着,并没有什么惊艳的手法,但他不需要抬头,因为海生光乃至在座任何人的面孔都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残疾的左手多少对他有点影响,即便假肢制作再精良,一旦做起最精细的活儿来,终究比不上原装天生的手指。

他雕两下,吹吹木屑,再雕两下,用指头搓搓边缘,像手工课上的小学生,在他身上只能看到返璞归真的专注。

海生光先一步雕完,把木偶放到了桌面上。

过了一小会儿,林乐一雕完,也放了上去。

侍者将两只木偶放在托盘中,在众人面前慢慢转一圈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