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即将化茧?需要寻找契定者吧,我可以帮你。”
幽灵幻王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组成身体的黑雾一阵涌动:“不需要,没有人能打败我,至高无上的魇灵之王。”
林玄一用折扇指着幽灵的鼻子:“那你岂不是找谁都一样?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吧,鬼魂,杀鸡焉用牛刀。”
幽灵幻王轻拨开扇骨,掌心覆上林玄一的额头,在他眉心留下属于自己的纯黑鬼火印记:“不重要。谁都是一样的。”
当林玄一的皮肤接触到灵体的触丝,记忆也一起被抽入幽灵幻王体内,强大的幽灵为之一滞,看向林玄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
确实是极为优秀的人类,坐拥无数人形武器。
看到他们达成契约的全过程后,林乐一疑惑:“原来幽灵幻王是这样出现的,但是一个古神级的畸体,印记未免给得太随便了吧?”
梵塔解释说:“无所谓,他只需要一个人类在他化茧狂暴时唤醒他,让他有机会挖核离茧,退回成长期,就能安稳活很久。所以他说谁都一样。先找钥匙吧。”
“这一层没什么能翻找的地方……”林乐一爬到病床底下,沾了一身灰,什么都没找到,整个房间里光秃秃的,几乎只有一张病床,四周都是黑蒙蒙的边界。
“因为林玄一在这时候情绪激动到失去理智了,根本没注意周围的环境,所以环境摆设都没记录进记忆里。”梵塔指向病床上的林小乐,“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层的心结也一定是你受伤这件事,一目了然,你大哥很在乎你。”
林乐一坐在病床边,看着病床上虚弱憔悴的自己,忍不住别过脸去:“怎么做啊,我也没能力把我治好。”
他刚好与林玄一视线交接,幽灵幻王回到了将自己召唤而来的黑洞中,朝林玄一伸出触丝,林玄一却频频回头,犹豫地望着病床。他这样一走了之,谁来照顾年幼残疾的弟弟?
梵塔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真实发生的过去,林玄一应该没这么早就跟幽灵幻王走,他走了林乐一没人照顾,怎么说也得先安顿得差不多,让林乐一掌握一点自己生活的技巧才能放心去。
林乐一敏感多思,梵塔能意识到的念头,他只会感知得更快。
“我拖累你复仇了,是不是啊。”林乐一遥遥面对大哥,太阳穴一阵疼痛,从地上拣起一块碎瓷片握在手中。
排除了所有错误答案之后,剩下的选择就算再荒谬,也只能面对了。
他要杀掉病床上的自己。
林乐一攥着碎瓷片,多少埋在心底的积怨仇恨都在激烈翻涌,对大哥最后一点儿期待也化成了无底的嫉恨,他早就知道的,这世界上本就没人爱自己,所有的讨好和伪装都无济于事,自己只不过是个拖累,是个应该抹杀的存在。
只要我死在病床上,你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复仇了是吧?这就是你的心结,我九死一生逃出来倒成了你的心结,大哥,你是个什么畜生。
他愤怒到牙齿打颤,转身面向病床上昏迷的自己。这时候的林小乐十五岁,五官已经基本定型,和现在的容貌趋于一致。
始料未及的是,梵塔比他先一步抓住林小乐,从被子下拖出来,把那孩子虚弱的身体抱进怀里,轻拍脊背,林小乐现在没有双腿和左手,断处绑着绷带,有血稍稍渗透到绷带表面,他被抱起来时很慌张,右手立刻搂住了梵塔的脖子,小小地卷在这令人安心的躯体身上。
林乐一愣住了,握着碎瓷片呆愣愣站在病床边。
“他只是很害怕很疼,哄一下就好。”梵塔垂下眼睫,轻抚林小乐的后脊,一下一下摩挲。
温暖的手掌像是抚在了自己身上,林乐一似乎也感觉到了沉重手掌的抚摸,手指一松,碎瓷片叮当掉落在脚下炸成好几块。
林小乐在抚摸下逐渐软化,团在梵塔怀里抽噎,梵塔将手覆在他颈后,这个姿势下林小乐感到无比安全,闭上眼睛拼命汲取来自对方掌心的温厚暖意。
只听得一声骨骼折断的脆响,梵塔动手了。只需要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收紧,人类的颈骨直接崩裂,林小乐毫无知觉死去,头扣在梵塔胸前,断气后,固执紧攥的右手松开,钥匙就握在那孩子的手心。
梵塔把林小乐的尸体平铺回病床,盖上被子,让他看上去只是安详睡着的模样。
他回到林乐一身边,将钥匙放到他手里,神情宁静,看不出什么波动。
林乐一原地怔愣良久,刚要开口,梵塔便说:“我还没化过茧,不知道那时候我会变得多么丑陋凶残,也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你踏入我的茧壳,也会落得林玄一同样的下场。我想温柔地杀你一次,以防日后失去这个机会。”
林乐一握住钥匙,在手中掂了掂:“手法很不错,如果能选死法,我就选这一种。”
梵塔轻哼,若无其事向门走去:“我也很心疼的。”
林乐一匆忙跟上,笑着说:“你说林玄一这不是畜生吗?他把我害成这样,还嫌我是拖累,我死在这儿就能解开他的心结,简直……匪夷所思……那我算什么……”
“他现实中不是没走吗?有牵挂就会束手束脚,投鼠忌器就是这样的道理。”
“他给了你多少钱啊?这么帮着混蛋说话。”
梵塔:“二百。”
林乐一:“还真给了?”
梵塔:“拿你抵押的,我估算着你能值二百。我帮他说两句话吧,免得老是找我麻烦。”
“切……”林乐一低下头,把钥匙插进门锁中,拉开房门,门外暴风雪呼号,冲了两人一身寒气。
“雪山……?”
心灵房间的场景从雪山开始搭建,身旁的地基拔地而起,建造成蓝谷雪山的城堡墙壁,内部构造和上次去没什么分别,但此时砖石铺就的室内血流成河,硝烟弥漫,刚刚结束一场战斗。
林玄一坐在场地中央,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定价标签,定价六百六十万,意味着五轮游戏均未受到任何伤害。
在他身后,天机蝉影满身血迹,指尖擦过剑刃,将血浆从剑尖拂去,在他身后还站立着三具人偶,雌雄莫辨阴阳脸的斗鸳鸯、尺寸达到魁太子的巨型偶木芙蓉、金甲将军骓不逝,林家最拿得出手的灵偶全部列阵对敌,而他们所对之敌就在面前
其中一位重伤的是孟家长子孟祥瑞,被天机蝉影腰斩,发红的眼睛疯狂地瞪视林玄一,弥留之际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灵偶司太尉完全破碎退光,在他身前战死,将盾立在面前,保护主人最后一次。
另一位华衣女子倒在血泊中,血从嘴角滴落,隋天和秀美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玄一,喃喃问他为什么。
昔日好友即将在面前断气,林玄一丝毫不为所动,折扇轻敲掌心问道:“是谁推算出坐标在乐一身上?告诉我,就留你全尸。”
隋天和摇摇头。
林玄一站起来,走到女人面前俯身问她:“为什么要对小孩动手?”
隋天和痛苦道:“不是我。”
第六轮游戏的警示音响起,林玄一质问无果,冷漠转身,朝天机蝉影动动手指,得到命令,天机蝉影与他错身而过,剑刃挥飞,连着隋天和的手臂和一半脸颊斩断。
在场最后一个对手也灰飞烟灭,林玄一的定价达到六千六百万,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