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孔雀羽箭如同落雨纷至沓来,金色护盾越来越薄,发出玻璃破碎的脆响,护盾破裂,松小暑身上的金光消失,从机械人偶师身上滚落,带着女忍者傀儡藏入货架缝里,在货架遮挡下溜走。
松小暑在机械人偶师身上留下了两个窃时记号,并骗出孔雀人偶的大量羽箭,白乙秋提剑而至,飞蚁虫翼奋力振动,一剑刺穿机械人偶师的手指,挑掉十指,于是攥在掌心的鳄鱼人偶滚落在地。
白乙秋回身一斩,锋利剑刃挥断人偶师咽喉处的发声装置,快剑连击,连附三层窃时记号。
猎人不敢靠得太近,找了一块摆在货架高处的针线盒当掩体,举起自制十字弩瞄准,无声的一箭击中机械人偶师后心。
一片孔雀羽箭袭来,将货架穿了无数透明窟窿,猎人从粉碎的架子上摔下来,被七零八落的杂物掩埋。
场上的人偶已经挣脱了强磁梅花的控制,从最远端往机械人偶师身边赶,窃时之刃的印记已经叠到第七层,只差三层了。
但那三具人偶已经将所有能靠近人偶师的路线都封锁住,除了林乐一的人偶,无人再能靠近,而梵塔的非凡恩典是没有施加给无生命物体的,人偶攻击无法附加窃时之刃。
松小暑看向林乐一:“想想办法。”
林乐一冷静道:“三缺一,鳄鱼人偶还没修好,它们挡不住头顶。”
“头顶?”
一片白羽的阴影笼罩头顶,梅花如同火焰,从空中飘落。白鸟展翼滑翔,从人们头顶掠过,乔晓星趴在鸟背上,双脚夹紧,半身弓起,蓄势待发。
白鸟滑翔至巨型机械人偶师上空,乔晓星翻身跳下,双手各拿一把短刀,落地的同时刀尖没入机械人偶师头颅中:“差最后一击……再一次……”
黑红十字脸人偶突然甩脱长赢千岁的阻拦,踩着人偶师的机械臂攀上头颅顶,一脚踹在乔晓星胸口,把人从高处撞了下去,护盾在坠落的过程中一点点砸碎,乔晓星高空坠落安然无恙,还想试图伸手给人偶师一刀,但护盾已经耗尽,被一支孔雀羽箭射中手腕,惨叫一声跌落进杂物堆中。
窃时buff叠到第九层,只差最后一击,功亏一篑。
白鸟皮糙肉厚特别扛摔,加上护盾够厚,才砸在地上就一骨碌站了起来,在地上好奇溜达找吃的,发现机械人偶师身上有个虫蛀的洞,顺便叨一口。
窃时之刃的记号在它叨过的位置浮现。
十层。
林乐一突然动了起来,从背后偷袭抱着沙漏的天使人偶,跳起来用陶瓷小臂死死勒住天使人偶的脖颈,天使人偶奋力挣扎,抓住林乐一的脖子想要他窒息,但手掌的力量被厚实的护盾全部抵消。
于是天使开始向墙面乱撞,背后撞到墙壁,林乐一的后背被冷硬的墙壁狠狠砸中,挣扎着咽下涌上喉咙口的血腥味,依然不松手,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身子大幅度向前甩,一脚踹在天使人偶的沙漏上。
沙漏脱手,滚落在地,困在里面的螳螂神魂推开上盖,飞入空中,恢复半透明的人形态,十枚窃时之刃的钟表记号连成星座,金光汇入梵塔体内,肉眼可见的能量不断吸入梵塔的身体中,重塑肉身。
机械人偶师的表面极速老化,木料开裂,钢铁锈蚀,传动装置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老化断裂,人偶师的脸仿佛一位老者,一瞬间爬满斑驳锈纹。
神魂归位,梵塔的身体从脚尖开始填回颜色,金光轮廓被真实的肉体填满,他举起蜂后权杖,翅翼嗡鸣,重生后色泽光鲜亮丽。
十字脸人偶悲伤地望着人偶师逐步碎裂,想要阻止人偶师继续溃败,却被机械臂握住,推远,机械手指指向林乐一,损坏的发声装置嘶哑并充满电流音:“你的使命尚未完成。”
机械人偶师在众人眺望之下老化坍塌,灰尘飞舞,在地上散成一摊灰败的零件。
鳄鱼人偶最终没能修补完成,从机械人偶师手中滚落,鳄鱼之门震动开启,门后是一道充满光亮的狭长隧道。
生门终于开启,猎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滑铲进了门里逃命,白乙秋把松小暑夹在臂弯下匆匆奔向生门,乔晓星捂着流血的手腕跌跌撞撞向外逃,回头问林乐一:“你不走吗……?”
林乐一站在他的人偶们身边,摇摇头:“我和他们同在。”
白乙秋望向场中,梵塔反挟权杖,翅翼表面闪着耀眼的黄绿荧光,悬空停在林乐一身边,上下浮动。
祭司大人已经做出选择,选出了他认可的勇士。
“同行数日,受益良多,今日暂别万望保重。友人爱徒不可重伤,恕在下先行一步。”白乙秋抱拳施礼,梵塔淡淡点头。
几人身形隐入隧道之中,鳄鱼之门关闭。
室内的温度已经降到寻常生物无法忍受的地步,迷宫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层结晶冰花,并渐渐向房间内部蔓延,寒风呼号,连兔毛防风服都有些顶不住了,只有白鸟这个极地土著浑然不觉。
梵塔恢复螳螂形态,飞回林乐一衣领里:“太冷了,再拖下去你也会失温,我的血液好像结冰了。我其他的能力对人偶没什么作用。”
林乐一拢起领口,把小螳螂抖进衣服深处:“贴着我缓缓,这儿交给我吧。”
十字脸人偶扭动手腕,转动脖子,直勾勾盯着林乐一的脸,霉菌色的眼珠微微闪烁。
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吞噬了脚下的地面,并快速扩散开来,蔓延到林乐一脚下,林乐一感到脚下的地面化成了一片纯黑的虚无,身体坠落进深渊之中,眼前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耳边有人贴近,冷笑着说:“I'm Eris……”
林乐一失去了五感,甚至失去了对时间的感受,一直在黑暗中坠落,好像坠落了很久,一直掉到地狱深处去了。
当他再醒来时,身体躺在地上,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就像被锁在了一间看不见一丝光的小黑屋里,他想要到处摸索一下,但只有右手能动,双腿和左臂都像埋进了水泥里,根本不能动弹。
哦,原来我没有双腿和左臂。
他只能靠右手爬行,抓住什么凸起的东西,然后把身体拽过去。
爬了许久也找不到边缘,空落落的令人害怕。
“有人在吗?哥哥?”林乐一掏掏自己领口,藏在衣服里的小刺花螳螂不见了,摸摸内兜,睡在里面的迦拉伦丁也消失了,这里只有自己,甚至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回音。
他有点慌,继续向前爬,手指触到了一件冰凉的东西,细细摸索,摸到了木柄和锯齿,是一只手锯,锯齿上还黏着新鲜的碎肉和骨屑。
他惊恐地收回手,指尖却被什么刺了一下,他摸到了注射器的轮廓,冰冷的药液从针头渗出。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
“你醒了?林乐一,又做了什么梦?梦里有螳螂精灵来救你?这药物确实有致幻效果,减少些剂量吧。”
“好的。”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是,总提到什么畸体之类的。林玄一的禁言咒很厉害,写在他弟弟脑子里,暴力破解不了。”
“哈哈,他自己还创了个新名词呢,精神失常穿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