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听到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

“怎么回事?”

“大队长阁下,这个东方女人妨碍公务。”

“哦?”

男人踱步而来,居高临下看着安娜。

安娜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而后撞进了一双冰冷的蓝眼,一道疤痕斩断眉峰,直切入脸颊,破坏了整张脸的完整性,无端生出令人恐惧的戾气和煞气。

是他,一眼就难以忘记的男人。

安娜立刻站了起来,由于太急,差点又要摔倒,男人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安娜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男人收回手,理了理黑色皮质手套,“女士,很高兴和你再次相见。”

他虽说着高兴,但冰冷的声音宛若海底深处的温度。

安娜打了个哆嗦。

她不知道是因为身上浸透了冰冷的雨水,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个盖世太保,职位似乎不低,那两个气焰嚣张的盖世太保在他面前都不敢吭声。

安娜试图和他解释:“阁下,这位老太太是烈士的遗孀,她的丈夫二十多年前曾为德国做出贡献,你们不能把她带走。”

“赫尔曼·冯·列温斯。”

“什么?”

谰~笙“我的名字。”

安娜硬着头皮说:“冯·列温斯阁下,如我所言,您不应该把这位老太太带走,她的丈夫是烈士。”

“女士,为霍亨索伦王朝统治的德意志第二帝国而死,似乎和纳粹执政的德意志第三帝国没有必然联系,当前,根据最新的国家政策,犹太人必须予以逮捕,请你理解。”

男人说着,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看见她眼中的失落和愤懑,又慢慢补充道:“当然,我可以给你一些宽恕。那天晚上您把我认成了谁维尔纳·冯·克鲁格、爱德华·格莱姆、罗伯特·贝克,或是,费多尔·冯·赛克特?”

安娜抿了抿唇,“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是一个普通公民。”

盖世太保做什么的她心知肚明,费多尔的工作本来就很不容易,非常危险,再被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因为内部斗争陷入危险,她于心不忍。

男人挑了挑眉,“女士,您只有一次机会。”

安娜鼓起勇气,抬起眸子,看着他,“冯·列温斯阁下,我不知道您所说的那些人是谁,但如果他们是为德意志的荣誉服务的士兵,我想,在当前的形势下,通过一个外国女人去针对那些人,是不是有些无耻?”

男人身后的两个盖世太保被戳中了痛点,“你如果想和老太婆一起走,我们十分愿意成全你!你会知道什么叫做地狱!”

男人往后看了一眼,两人顿时噤声。

他转过头,看着安娜,叹了一声。

“女士,您对我似乎存在很深的误解,我知道他是谁,我也无意于针对他,尤其是通过女人的方式,我一向喜欢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摸了摸眉峰的疤痕,微微一笑,用一种古怪的腔调说:“我和费多尔·冯·赛克特少校……是认识多年的同学,作为老同学,多加关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安娜:“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如您所言,服务于德意志的烈士遗孀,我们应该有所关照,很抱歉,打扰到你们。”

男人把老太太从车上搀扶下来,一副五好公民、彬彬有礼的模样。

但安娜怎么看都觉得这人好装,他看起来就是那种陷入癫狂的纳粹分子。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但她不会让他得逞。

第0章红十字会的援助行动

电台里还在播放着前线的消息。

多半是一些英雄事迹、优秀士兵、卓越将领、荣誉军团之类的常备项目。

在纳粹的宣传中,德意志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就算遭遇困难也只是一时,德意志能凭借钢铁般的毅力为日耳曼民族争取“生存空间”。

而那些永远葬送在战火中的青春,永远凝固在冬天的记忆,数以几十万计的埋葬在异国他乡的生命,多少个家庭的盼望和心碎,都是不值一提的,这些都是争取“生存空间”的必然代价。

那些被杀死的斯拉夫人、布尔什维克,乃至战争中的平民,更是一种必须被消灭的存在,他们就像螳螂、蝗虫,盘踞在本该属于日耳曼人的“生存空间”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

如果忽视物价上涨的压力、以及不断归来的缺胳膊少腿的士兵,普通的柏林市民很难感受到战争给这个国家带来的影响。

步入2月,这场被后世称为“莫斯科保卫战”的战役最终以苏联红军的胜利而告终,宣告了希特勒“闪电战战无不胜”神话的破产。当然,在纳粹的宣传中,他们没有失败,只是步入间歇。

安娜外出采购食物的时候,总是能听到柏林人在抱怨持续攀升的物价。

“哦上帝,就两个星期的时间,面粉的价格已经涨了将近一倍,这是怎么回事?”

“女士,进货价并不低,我只涨了这些钱,我敢保证,如果你去汉斯的面粉店,他给出的价格一定更高。”

“为什么会这样?法国和波兰的面粉不是很便宜吗?”

“物资都在往前线运输,交通运输好像也遇到了

困难,据说是波兰游击队破坏了铁路的通畅。”“啊,这些人真该死,他们就是美好世界的破坏者,他们不仅杀死了我的儿子,还要摧毁我们本该有的生活,真该把他们都杀干净!”

“我们伟大的德意志军团正在实现这个目标,如果打下苏联,我们的'生存空间'就更大了,俄国可是占了很大一片富饶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