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舒适厚实的面料,江婉徽感慨万千:“在国内,这样一件衣服少说也要几十块大洋呢,这样的面料我们造不出来,只能进口西方的。”

德国宽阔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这种衣服的人,这不得不让她生出羡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样,大家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我家还算好,还有好多人受冻呢,一家子只有一条裤子的家庭比比皆是。”

希特勒上台后采取的一系列经济举措都让德国经济迎来了腾飞时期,如果忽视暗流下的涌动,这时候的德国说是“上国”

也不为过,普通人确实能够以更低廉的成本过上更好的生活。

安娜拿着衣服比划,随口说道:“当然会啊,以后衣服多得是,物美廉价,行业内卷,商家打折促销都不想看。”

江婉徽习惯了她的胡言乱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两人大包小包拎着走,疯狂剁手。

大街上,随处可见希特勒青少年团和德意志少女联盟的孩子们在街上游行,他们大多是十几岁的孩子,对政治一知半解,以希特勒为偶像,青春飞扬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江婉徽免不了一番感慨,感慨德国的富足和强大,以及青少年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

安娜只微笑,并不搭话。

有时候,她会用一种局外人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因为她知道,这些鲜活的面孔,很大一部分终究会被战火葬送。

两人转了转,路过高档街区又忍不住进去瞅了瞅,日耳曼血统的店员冷淡傲慢的态度都无法阻挡女人爱美的天性。

从店里走出来,安娜气得撅起了嘴,用汉语嚷嚷着:“总有一天,我要在这里买买买,让店员单膝跪地给我穿鞋!”

转过一个街道,在一家药店前,两人遇到了一个抱着孩子哭泣的女人,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看样子十分无助。

看到她的面部特征,再看看她的情况,两人就知道这是个犹太妇女。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文明国家。”

江婉徽愤怒又无奈地说道,这些事情把她对德国的滤镜打碎了一地。

现在的柏林,几乎每家门店前都会挂着一个牌子,“犹太人不得入内”

,这让江婉徽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可,让她想起了国内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安娜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安娜捂着头,晃了晃身子,故意用德语大声说:“啊亲爱的,我头好晕,可能是发烧了。”

江婉徽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当下面露忧心,把她搀过来,“你看起来不太好,我们进去开点药。”

两人十分默契地走进了药店。

店里有穿着黑色制服的党卫队,个个大长腿,就是气质阴沉,令人生畏,江婉徽第一次做这种事,非常紧张,安娜握住了她的手臂,示意她莫慌。

安娜不是学表演专业的,演技可能不够出色,唯独表演生病那是十分在行,从学生时代到变成社畜,只要她“生病”

,就没有人敢质疑她,连她爸妈都被糊弄过好多次。

药剂师只是有点疑惑,她的症状和发烧似乎不太像,但看见她真情实感难受的模样,只好给她开了些磺胺。

江婉徽把她搀扶出门。

路过那个犹太女人时,安娜面不改色踢了她一脚,幸好这个女人足够聪明,犹豫了片刻,还是抱着孩子跟上了两人。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安娜把药丢给了她,“这是磺胺,看着说明书使用。”

“谢谢,谢谢!”

女人抱着孩子轻泣。

两人赶紧闪了。

走到大街上,却有几个黑色制服的党卫队上前盘查。

“刚刚接到举报,说你们把药给了犹太人,这在德国是不被允许的。”

安娜在心里暗骂一声傻逼,骂多管闲事的自己也骂无聊爆炸到举报的人,这个时候的德国人都是人形监视器吗。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面上带着笑容,小心翼翼地说:“抱歉长官,我朋友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我是外乡人,初来乍到,不清楚德国的规定,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触犯法律。”

几个党卫队对视一眼,“你跟我们走一趟。”

江婉徽连忙说道:“不,长官,这和……”

安娜立刻打断了她的话:“长官,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看着他们那副阴沉沉的模样,安娜哪里敢跟他们走,说不定就会被投进集中营了,那才是真正的芭比Q,“念在我们初犯,我们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他们不依不饶,刻板的面孔写满了不容拒绝的冷酷,安娜已经绝望,似乎又要喜提牢饭的样子,转头一看,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面露狂喜之色,大声喊:“长官,长官,我在这!”

费多尔听到熟悉的声音,就知道她又惹上了事。

但他不愿意停留,迈开大长腿加快离开。

安娜发出凄厉哀婉的声音:“费多尔,你忘记我们的事情了吗?”

她早向那群警察打听到他的名字了,今天他别想撂下她就跑。

几个党卫队看见她喊出费多尔的名字,也没敢怎么拦着她,就这么任由安娜冲到了费多尔面前。

被人拦住,费多尔停住了脚步,军帽帽檐下一双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什么奇葩的东西。

安娜讨好地笑,“长官,帮个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