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零点钟声敲响。

几人同时说:“Frohe?Weihnachten!”

在二十一世纪,安娜就喜欢呼朋引伴,相约凑圣诞节的热闹,到了零点,总是少不了一曲俗套的大合唱。

现在想来,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于是她轻声哼唱起来,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

自2年后,这首歌就在北美地区广为流传,并被视作圣诞曲目,和中国的《难忘今宵》具有同等地位。

弗雷德里希接了下去,是优美低沉的男声:“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rgot?and?days?of?auld?lang?syne?”

汉娜起来给他们弹奏钢琴伴奏。

直至后半夜,才结束今日的狂欢盛宴。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等不及回房间,就在地毯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把她抱了起来,送回房间。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或许,也不重要,她只觉得有一种宁静的满足在她心中流淌。

她蹭了蹭那人的胸膛,嘟囔:“多希望未来的日子也能这样……”

有一声叹息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第二天,安娜和照相馆的老板租用了一台照相机。

她让这一家三口站好,她负责给他们拍照。

第一张是中规中矩的家庭大合照,每个人都站得笔直笔直。

然后她要求三个人都摆出其他姿势。

汉娜在她的指导下,很快理解了摆拍的精髓,安娜拍的每一张照片都很满意。

美女就是美女,怎么拍都好看。

就是这俩男人怎么回事?

拍个照片怎么跟拍证件照似的那么严肃。

俩兄弟则有些局促不安,安娜只好让他们摆出最简单的手势。

茄子。

兄弟俩同时表示:“安娜,这样很傻。”

“你们才傻呢!这是最经典最百搭的姿势!”

安娜叉着腰,怒喝:“你们到底要不要拍?不拍滚蛋!我和汉娜自己拍!”

兄弟俩对视一眼,只好苦笑,摆出最僵硬的茄子手势。

安娜把相机塞给汉娜,跑到两人中间,伸出手指比了一个“耶”

,同时要求他们有样学样,就这样拍。

汉娜给他们仨拍了好些张,最后问道:“安娜,我们能不能来一张四人合照?”

“有自动拍照,你等等,我来设置。”

她把相机架在一个柜子上,然后匆匆跑到三人前边,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搞怪的动作。

相片定格,记录下这一刻的欢乐。

这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同时也是他们最后一段最快乐的时光。

第02章发现与代价

这个圣诞节,一切都和往年的圣诞节没有什么不同。

但弗雷德里希终于还是发现了她和费多尔的事情,在一个很寻常的日子里。

圣诞节刚过,费多尔又要出差。

他没有和安娜透露这次出差的地点是波兰,只说是一次很普通的外出,安娜却隐隐有所猜测,他可能是在进行一项很隐蔽很危险的工作,就像之前,悄无声息消失几个月。

在离开前,费多尔控制不住自己,向安娜索吻。

明明知道弗雷德里希回来的时候,他应该悄无声息隐退,不要成为这对年轻人的困扰,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他即将离开很久,没有办法给她打电话,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此陷入危险,他想和她相拥,亲吻,趁着还有机会,抓住剩余的时间。但他不能勉强她,他只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在离开前,我能吻你吗?”

安娜低头沉思片刻,终于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颈。他低头,握住她的腰,把她抵在墙上放肆入侵,就像之前的每一个深吻一样。

他们忘情地拥吻着,直至门被人打开,才后知后觉分开对方。他们看见了弗雷德里希的脸色,从惊讶到面无表情。

安娜的脑子产生一瞬间的空白。她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她只是不知所措,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站在十字路口,不知应该从哪个方向走。弗雷德里希垂下眼眸,敛住眼中的情绪,而后微微颌首,带着从容的教养,说:“很抱款,我应该先敲门。

他把门关上了,然后离开。

费多尔率先回过神他转过头,捧着安娜的脸,凝视着她呆滞的眼睛,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安娜,安娜,听我说,很抱歉,这一切都是君的错,我引诱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引诱了弟弟的女朋友。你没有任何问题,所有责任都由我承担,我会和弗雷德里希解释一切,他会原谅你,我深知他,就像深知我自己。”

她轻声问他:“费多尔,你后悔吗?”

她不知道是在询问他,还是在询问自己。索尼娅说得没错,放任自己陷入情感的漩涡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很糟糕。男人却微微一笑,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意识到我爱你。安娜抓住了他的手,眼神聚焦到他的脸上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忧心和自责,唯独没有懊恼,他不后悔和她在一起,即便因此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亲人的信任“费多尔,弗雷德里希爱你,就像爱着他自己不要这么做。他捧着她的脸,“安娜,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费多尔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他和弗雷德里希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离心。他们之间的联系比她想象得要深刻得多,就像是一块硬币的两面,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始终保留着那一份默契,从不将事情摊开来讲。他和安娜的肉体关系以及情感纠葛,弗雷德里希心中亦是有所猜测。他们是那么了解对方,就像深知自己,以至于当他说起黑森林的经历时,弗雷德里希的直觉是:“费多尔,你们有过,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