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条泥鳅似的顺着张茂的身体溜了下去,趴在他的大腿上,他一这么动作,张茂就知道他是犯贱又馋自己的逼了,于是放纵地打开大腿。他在蒋十安家只穿着件蒋十安的潮牌大T恤,里头就套了个内裤,胯下空空荡荡,走路都灌风。蒋十安美其名曰不要碰到他身上刚愈合的那些伤口,其实心里想的什么他俩都心知肚明。张茂不知道自己这种安全无所谓的态度在蒋十安看来是对自己的宠溺,他活的太自我了,以为世界上的一切最终都和自己有关。
蒋十安跪到宽大的书桌下头,把高大的身体全部蜷缩进去,脑袋钻进衣摆顶起个怀了孕似的球形。张茂的身上有股沐浴露的香气,一模一样的东西用在他身上怎么就骚乎乎的。蒋十安才伸过去隔着内裤吸了一口那个味儿,张茂忽然夹着他的脑袋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
他赶紧钻出来。
“哦,”张茂低下头看着他,“你的头发刺到我的阴唇了,很痛。”
蒋十安抬手揉了揉自己粗硬的乱发,确实好久没剪乱蓬蓬的,摸起来甚是扎手,阴唇那么敏感柔软的地方肯定更刺得痛。他羞愧地揉着头发,跪坐在书桌的阴影里不知所措。张茂却并紧腿摩擦了一下阴唇复又张开双腿,低声说:“好了没问题了。”
他这样痛也无感的状态让蒋十安想到了他住院时不吃止痛片说的话。蒋十安甩甩头把那些不愉快的东西抛开,懊恼地拧着自己的发梢,他皱眉看着张茂的下巴,意外地发现他的头发也挺长了。
蒋十安瞬间就乐了,他从书桌下又爬出来,站在张茂跟前摸着他长出来之后卷卷的发丝儿,嘴巴又没辙没拦起来:“哎,我们去理发吧,你的阴毛头又长出来了哈哈哈。”张茂听到这个称呼就浑身不舒服,好似见不得人的逼长到了脑袋顶上似的。不过他摸了摸额前那片头发,心想确实该剃头了。
张茂从桌前站起,走进衣帽间换衣服。蒋十安也跟过来,拽下自己的居家服说:“我带你去个剪头发的地方,剪的可好看了。”他吹起口哨盘算着给张茂弄的什么发型,一边拉开挂满T恤的柜子像个贵妇似的挑选衣服。张茂快速换好短袖和长裤,说:“不用了,我有自己常去的地方。”
这么直截了当地挑衅蒋十安还是第一次,张茂暗暗等待着他恼怒让自己滚蛋。蒋十安果然愣了一刻,口哨声也停住,他牙关的肌肉紧了又松,忽然套上衣服说:“那我跟你去。”
去他那里理发?张茂的表情松动了:“你应该不能去那里。”
“为什么?”蒋十安奇怪地问,“凭什么我不能去?”
张茂无言以对。
“我就要去。”蒋十安生气地哼了一声,拿着钱包走出衣帽间。
司机把车停在大路上,小小的巷子开不进去,蒋十安让他在车上开着空调等他们,自己和张茂走进去。他还没看到店门,就被地上的垃圾污水和脑袋正上方晾着的一堆还在滴水的色泽不明的脏衣服给吓了一跳。燥热的空气因为被装裹在狭小的巷子里而愈发压迫心肺,似乎连看一眼那目光可及的脏污死胡同尽头都会头晕目眩,蒋十安能嗅到一股发霉的腐烂味道,他脑门从刚下车起就冒汗不停。他其实是个矫情孩子,对连锁快餐店都嗤之以鼻称“垃圾食品”的人,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还是要去理发。
真不会得艾滋吗?
蒋十安跟着张茂一路走一路腹诽,终于看到了店面招牌:“老刘头理发”。这也能叫店名?!蒋十安还没完全站上台阶就往后退了一步,张茂回头看他,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我说了,你不……”
“谁说我不能?”蒋十安立刻把另一只犹豫的脚也踏进店里,高傲地说,“斜眼怪还敢小看我。”
他自己先昂首挺胸地走进去了,张茂跟在后头今天店里人少,前头一个客人已经理完了,正用块发黄的毛巾擦着脖子上的发茬。老刘回头见张茂来了,竟然还给他这个人肉包子铺似的店带来个新客人,立刻笑出一脸人肉包子褶:“张同学来啦。”
“您好,这是我的……”
“朋友!”
蒋十安还没等他说完“同学”二字就抢先答了个“朋友”,张茂看他他也回瞪回去,怎么,我没说“男朋友”就不错了。老刘头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的,他都快十年没见过新客人了,立刻弹着才给前一个人擦过发茬的毛巾扫了扫唯一一张理发椅说:“小同学怎么称呼?”
蒋十安才要回嘴“小什么小”,在镜子里看到张茂抱着胳膊坐在后头凳子上正看他呢,他即刻住了嘴,别扭地说:“我姓蒋。”
“哦哦,蒋同学,蒋介石的蒋,”老刘头把一块洗的看不出颜色的毛巾一抖,围在蒋十安身上,蒋十安立刻就觉得身上发痒,他又不敢动,只能听老刘头吹牛, “我爸,那是老蒋一军二十五师的骑兵,想当年……”
蒋十安真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在学校就不说了,在家他妈也不用说了,就是他爸回家了也不敢跟他这么叨逼叨的,要多跟他说一句他即刻就能摔碗摔筷子。可对着镜子里坐在后头观察着他的张茂的眼睛,他一点不能造次。蒋十安现在给自己换了个方式,他既然以前欺负张茂让他不舒服,那他现在对他好点,啥都忍他的不就完了。他不由得转着眼球看着四周的环境,嫌弃无比。他可为张茂付出太多了。
在蒋十安的心里,任何东西都不能和他自己等价,因为他从来得到的轻易,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周围的人对他也是有求必应。因此轮到他自己付出时,一点点的小妥协都变成了在他看来的大功劳。他恐怕已经把除了那几球杆之外对张茂的欺负凌辱,和他手机里的照片忘得一干二净,一切都是这么心安理得。
老刘头不会剪蒋十安这么花哨的头发,他也不好意思给新来的小客人剃短,于是只挥舞剪刀给他修整了一下:“你看这样行吗?”蒋十安抬头看了看说:“行啊。”
“那行,张同学来,等会再给你们刮胡子。”蒋十安下了椅子换成张茂。
给张茂理头发就容易的多了,老刘拿起电动剃头刀给张茂刷刷就剃了个圆寸,前后不超过十五分钟。他那个圆滚滚的后脑勺就又露出来了,掉落一地的卷曲头发,还有点落在蒋十安的鞋面上,他不动声色地抖远。张茂瞬间觉得脑袋轻盈了不少,他转了转脖子感到一阵轻松。老刘用海绵给他擦掉了脖子上的发茬,问:“你俩谁先刮胡子?”
蒋十安才想说“让我来”,他想弄完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谁知道眼见着老刘头就在一根青色的石头上磨着一把刀。他一个CBD长大的小孩哪见过这什么剃头刀,立刻面色扭曲地说:“他先他先。”
张茂不明白他在躲闪什么,熟练地躺到了刮脸躺椅上,老刘先给他抹了不少泡沫软滑了一会,就麻利地刮了起来。手起刀落是一点没犹豫,看的蒋十安又是皱眉又是觉得十分牛逼,居然还有这样的技术。看着连张茂都不害怕,那他也没什么可怕的。蒋十安等张茂冲完擦完就躺了上去。
才刮了一下:“啊!”
蒋十安倏地从躺椅上弹起来:“怎么这么痛!”
“痛?”张茂惊讶地看着他夸张的反应,“痛吗?”
刚才的猛然坐起似乎让刀子带到了他的眉毛上,蒋十安翻下椅子跑到镜子前一看,果然,眉毛都给剃断了,眼睫毛也缺了一块。他还没转过来要发作,张茂就走过来看了看他的眉毛,说:“挺好看的。”
“我……真的吗?”蒋十安照了照镜子又回头看张茂,张茂点点头。那张茂都这么说了,他一下心情大好,喜滋滋地躺回去:“那继续刮吧。”
张茂当然还没疯,他只不过是怕蒋十安发起疯来把这个小店给砸了,剃掉眉毛的蒋十安滑稽可笑,像个小丑,他都怕晚上蒋十安压着他操逼的时候,他笑场。
他站在一旁看着蒋十安躺在床上刮胡子,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害怕,也许是疼痛吧,张茂想,这算什么疼痛,比不上你打我时候的百分之一呢。
蒋十安刮完胡子之后,撩起头发看着下头的眉毛,断掉的眉毛还真挺酷的,他忽然燃起一个冲动的想法,他对张茂说:“我也想剃头,就像你这样的。”
张茂的回答唯有一个“嗯”。
蒋十安坐在椅子上围着布被摆弄,头发被一块块剃掉,他看的直乐:“像不像去坐牢?”
你以为强奸不用坐牢吗,张茂这样充满恨意地想着,可是眼睛却清清明明,两汪浅色的月亮似的望着蒋十安。蒋十安看着镜子对上张茂的眼睛,大笑害得老刘头都按不住他,大笑也让他的双眼里好似盛了蜜似的,流出甜蜜的蜜液。
张茂冷着脸和他通过镜子对视,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看着蒋十安已经剃干净的脑袋,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剃了头的蒋十安很是不习惯,他为着和张茂的土气圆寸区别开来,让老刘头给他在鬓角刮了两道出来,现在那块痒乎乎的。从店里出来,司机都给吓了一跳,连连从后视镜看他,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下了车去商场吃饭,路上的人更是把他看个没完。要是放在以前,蒋十安是很习惯别人这么看他的,他长得很好看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但今天他就没信心了。他低头问张茂:“我发型帅吗?”
张茂当然是随时提防他生气发疯,立刻点头道:“嗯。”
他点头的力度比平时大了许多,蒋十安便信以为真,又得意起来了。原来路上的人看他是因为他好看。
他带着这股子骄傲回到了家,他母亲上午还在的,他想给她看一看他的新发型吓她一跳。谁知道在一楼窜来窜去,保姆才告诉他他妈妈又去美国了。蒋十安的肩膀一下垮了,生气地跺着脚上楼。
张茂跟在身后看着他穿着拖鞋跺得颤巍巍的脚后跟,居然觉得非常可笑早上还对着他母亲摔门,现在不过是没有看到他的新发型就生气了,真是好笑。
蒋十安气鼓鼓地拉着张茂坐到沙发上,他瞪着眼睛打开手机,直接按了跟他妈妈的视频通话。电话还没接通,张茂就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站在一旁,看着那视频还没响三下就被接起来。一张雪白而美丽的女人脸出现在屏幕上,几乎和蒋十安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着和他一样白皙的脸庞,挺直的鼻梁,白人似的高挺窄鼻子,只是他妈妈的脸部更为柔和,像少女一般的两团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她一看到蒋十安就惊叫起来:“宝宝你头发怎么了!”
宠溺的称呼让蒋十安在张茂面前很是尴尬,他瞪着眼睛说:“不许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