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嘶抬手抹掉嘴边的血,盯着上方神色不变的男人,面不改色地把断掉的胳膊接回去,然后再一次握紧了武器。
这种拳头打在钢板上的感觉,真的是许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好像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大家……”
紧紧关注战斗的藤丸立香突然觉得自己的脸被一只手捏住,强迫他的头转过来,手指上戒指硌在他的脸颊旁,冰冷而又坚硬,唤回了他的思绪。
被迫抬起头的藤丸立香和神色平静的男人对视,然后不太确定地眨了下眼睛,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盖提亚这个样子……真的是失忆了吗?
当初他们在伦敦的特异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称为所罗门的怜悯之兽可是自大又狂妄,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自己才能侥幸逃脱。
而现在……
藤丸立香发觉捏住自己脸的手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似乎只是单纯地不让他移开视线,去关注下方那些被威压镇得跪倒在地的人们。
不悦。
这是盖提亚久违地升起的情感。
自三千年前,他开始实行人理烧却之后,就将一切的力量用于运转宝具,筹备着改写这颗星球命运的计划。
他不满足于那个受到神赐的王的做法,由衷地厌恶着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所以,他要改变,他要让那些事情全部都消失,为此不惜运用一切。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计划中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有人从他的烧却中侥幸逃脱,大张旗鼓地开展了拯救人理的反抗。
那不过是残兵败将在痴人说梦,不值得他注意。
但是,在某次沉睡时,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展开了名为拯救人理计划的迦勒底,也看到了,最惹人注目的身影。
他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突发奇想离开玉座,疑惑又一个特异点被攻略,自己却平静无波,更疑惑的是,手中的温度让他不想松开,但话语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冷酷的质问。
“妄想着可笑结局的迦勒底啊,你可知在未来等待着你的是什么?”
他几乎按捺不住心中泛起的恶意,直白地道出残酷真相:“是连死亡也无法抵达的终焉。”
但即使被迫和他对视,那双蓝色的眼睛也平静至极,坦然又无畏地回望,清晰地倒映出魔神的容貌。
但那一瞬间,盖提亚从中看到的,不是属于所罗门的皮囊,而是某个金发的男人。
那个男人抬起眼,露出和他一模一样的神色,宛如镜面一样清晰又准确地映射出他一直刻意忽略的想法。
几乎是他内心写照的金发男人笃定地朝他开口:【你会失败。】
与此同时,被他牵制住,半点都反抗不了的少年这样说:“我会成功。”
“我会,和大家一起,阻止人理烧却。”藤丸立香握住掐着自己脸的手,也摸到了那只手上佩戴着的,属于所罗门王的戒指。
他目光坚定地回望,宣告着自己的坚持:“人类的未来应该由人类自己决定。”
盖提亚。
藤丸立香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却没有将它说出口。
梦魔的提醒在耳边回荡,“我们的真名都掌握在你手里,只要你呼唤,就没有英灵会抵抗。”
“所以,如果遇到不太听话的那种,干脆直接喊出他的真名,让他乖乖就范吧。”梦魔语重心长地忠告着:“不然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不过,藤丸立香并不打算这样做。
藤丸立香尊重着与自己定下契约的英灵们的选择,有的英灵愿意支持自己,无私地贡献力量,也有像这样,采取和他不一样道路的存在。
时隔许久再次见面,即使面对失去记忆的怜悯之兽,藤丸立香还是应下了这份挑战,他凛然开口:“你尽管去做吧,不论如何,我都会阻止你,魔术王。”
如此妄尊自大的话,被少年说出来,好像顺理成章,未来仅此一种可能一样。
盖提亚才发觉,不知何时,少年手背上最后一道赤色纹路消失了,浅淡的痕迹印在上面,像被烙烫过的伤痕。
他缓缓转过头,抬手挡住了少女奋力挥过来的圆盾,下一秒,雾气笼罩了四周,像是早已伺机等待在此。
特斯卡特里波卡单手抱着好不容易抢过来的战利品少年,另一只手持着斧头,斧尖堪堪停在魔术王的脖颈处:“作为敌人来说,对话时保持距离也是一种礼貌吧。”
他缓缓摩挲着手斧下方连接的枪的板机,“毕竟,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擦枪走火呢。”
要害被人制住,魔术王也不甚在意,只是盯着打破自己设下的禁制的男人,“你也是英灵,为何要阻止我的计划。”
身为冠位从者,更应该知晓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他的计划才对这个世界更有利,错误的事情必须得到改写。
看透了未来的战争之神做出忠告,“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进行计划吧,继续拖延下去,可是会悲惨地失败的。”
不知是被他说的那句话所触动,魔术王的神色终于有了些波澜,但也只是一瞬,马上又看向被从者扛着的少年。
接收到他视线的藤丸立香抱紧了圣杯和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从者。
虽然自己刚刚是让他放马过来,但没说要现在打……
“这孩子不能交给你。”冠位从者释放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属于战争之神的那一面被彻底解放,“而且,这是属于他们的试炼,如果你贸然干涉的话,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被停滞的魔力重新流动,卷起的风吹动了神明的金发,他战意盎然地盯着灾厄之兽:“要动手的话,那我只能拼尽全力阻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