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那两个人身上得到的钱有不少,藤丸立香打算一部分留下来攒好,用来应对突发状况,另一部分要拿出来再添置一些东西。
这座小房子里缺的东西还是有点多,连遮风挡雨的作用都只起到了一部分。虽然没有想把它改造成什么温馨的小屋,但至少要把漏风的墙壁堵上。
第二天一早,藤丸立香刚醒过来,就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小男孩就这样趴在他身边盯着他,黝黑的瞳孔好像能把灵魂都吸走一般,没有反射出半点光亮。
“……早上好。”
小男孩动了一下,迟钝但用力地重复着他的话,“早,上,好。”
他问过基尔什塔利亚小男孩的名字,只不过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
鉴于这个小房子里只有三个人,“我,你,他”这三个词就足够日常交流,藤丸立香也就没有多问。
“是饿了吗?”
藤丸立香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五点,他大概就睡了四个小时,不过并没有很困。
他看到床上的伤员似乎还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拿出昨天剩下的面包晃了晃。
藤丸立香压低声音,将心中拐骗儿童但错觉压下,谆谆善诱地开口:“来,跟我出来,不要出声,做得好的话,今天有奖励哦。”
最后,藤丸立香仅用了一块面包就将小男孩带离了房间,顺利的让他想马上给小男孩上一场防拐骗课。
虽然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小男孩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在前面的人,眼睛随着面包移动,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事情。
他只知道,自己不会被拳打脚踢,身体不会再痛。而且,这个人的怀抱,很温暖。
基尔什塔利亚是在一阵清新柔和的香气中醒过来的。一直呆在紧闭压抑的小屋子中,潮湿腐败的气味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嗅觉,从昨天藤丸立香打开窗户通风的时候,才勉强恢复了些。
猛然闻到这种味道,他有一瞬间觉得昏沉的大脑都明亮了许多。
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基尔什塔利亚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接受了。
但今天不太一样,那孩子的脸被洗干净了,过去被泥渍与脏污糊住的头发也顺滑了许多,半干地贴在脸边,散发着湿漉漉的气息。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小黑猫。
那身破烂到看不出来形状的衣服也都被脱了下来,换上了藤丸立香的外套,腰部被一根粗糙的麻绳系好,看起来利落了很多。
虽然宽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像是一件小裙子,但干净保暖这方面已经无可挑剔了。
看到他清醒过来,小男孩很高兴,手舞足蹈地向他展示自己今天早上学到的东西:“立香,洗澡!”
基尔什塔利亚马上就自动补充了他省略的词,“是立香给你洗澡了吗,嗯,很干净。”
小男孩将头凑到他旁边,把未曾体会到的新奇体验尽数分享过去,稚嫩的面庞上是纯真的表情,“香香,不讨厌。”
“嗯,很香。”
躺在床上的少年弯起眼睛,抬起手轻揉地把小男孩过长的头发别到耳后,“像花一样好闻。”
?[119]119
基尔什塔利亚发现不仅仅小男孩变干净了,这座房间也整洁了一些。
原本堆在角落的杂物和垃圾被彻底清理出去,露出有些斑驳的墙面和许久不见天日的地板。而那些常年被挡住的地方,看起来比其他的地方要明亮一些,像是被人擦去了这些年的痕迹一般。
靠在墙边的小柜子上摆了一个水壶,上面有几只杯子,是昨天藤丸立香新添置的,而旁边是一只旧烛台,昨夜烧尽的蜡油堆积在底部,凝出细腻洁白的光泽。
想到少年高兴地向他表示,这几根蜡烛是以多么低廉的价格,甚至可以说是白送的程度到他手里时的高兴又带着些骄傲的语气,明明是过去自己可以轻易获得无数的东西,却忍不住一同为他高兴起来,即使现在回忆着,嘴角也依然存在着笑意。
地面也被清扫了一番,铺上了一层防水的布,再上面则是两块毯子,还有挨在一起的两个小枕头,而睡在上面的人现在一个贴在自己身边,另一个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男孩照例拿着面包喂过来,并没有再次直接塞进他的嘴里,而是放在他可以张嘴咬下的地方,好像在模仿着谁的动作,被仔细而温柔地教导过一般。
不过对于让自己吃饭这件事情,还是非常的执着。
“吃,吃。”
“好。”因为昨天的治疗有了些力气的基尔什塔利亚坐起来,伸手接过面包,“立香去哪里了?”
“工作。晚上,回来。”
新的名词从小男孩嘴里蹦出来,基尔什塔利亚拿着面包的手一顿,想到了那个少年对着小家伙一遍一遍重复的模样,那个画面太过于美好温馨,让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明明只是素不相识的普通人,一个却为了内心认定的美好差点失去生命,却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而另一个明明有能力直接甩下成为拖累的他们远走高飞,回到正常的生活当中去,却还是再次回到这个逼仄的屋子,将纯粹的善意给予他们。
这些都是他过去不曾察觉到的事情。
面前的孩子,失忆的少年,他们都在展示着无与伦比的光芒,世界上定然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也在以各自的方式展现出人类的价值。
基尔什塔利亚接过小男孩递过来的杯子,里面是还有些温热的水,“看来我也要再努力一些了。”
他再次调动起滞塞的魔力。
总之,要先回到原来的位置才行。
“立香,你看到了吗?”
奥利弗小声朝身边的少年开口,不停地对着他向着外面的座位上使眼色,“那有个超级大帅哥呢,是法国人吧?”
正在将蛋糕切块打包的藤丸立香百忙之中回应了他的话,被再三催促之后才抬起头来,然后就觉得还算正常运转的心跳停了一瞬。
从他的角度上正好看到,那名穿着深绿色衬衣,打着暗红色领结的客人。柔顺的如同流银一般的长发束在脑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侧脸好看到没话说。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他面无表情,无形之中散发的气场让人不敢接近,浪费了那幅被神恩赐的容貌,完全不像以“调情就像喝葡萄酒酒一样简单”著称的法国男人。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个人转过头来,暗红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吧台后面,似乎锁定了目标。但仅仅一瞬,他又低下头去,半垂着眼,似乎在评估菜单上的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