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叙摇头一笑:“不想说就算了。”

丁景焕想给宋叙倒杯水,结果尴尬地发现屋里没有热水了。他拎着水壶跑去隔壁屋,从邻居兼同僚那里要了一壶热水。

“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师?”

宋叙拉开凳子坐下:“昨晚。”

丁景焕啧了一声,略带嫌弃道:“然后顺便给你老师出了个主意?”

宋叙扫了丁景焕一眼:“我听你这语气,看来太后是没有同意老师的举荐。”

丁景焕道:“娘娘对燕西已有安排。”

宋叙面露沉吟。

丁景焕将买来的吃食一一展开,又给宋叙递了双筷子:“想知道娘娘有什么安排吗?”

宋叙道:“迟早会知道的。”

丁景焕不满:“你这人可真没劲,问我不就行了,还非要等。难道你心里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宋叙悠悠复述某人方才的话语:“这种机密之事,怎么能和我一介白衣书生说呢。”

丁景焕撇嘴:“那你自己来猜猜。”

宋叙摇头:“我是个局外人,雾里看花,有太多事情看不真切了。”

“那你这个局外人,此次进京,是不是终于想通,打算出仕了?”

丁景焕和宋叙是多年好友了。

与出身寒门的丁景焕不同,宋叙出身衡阳宋氏。

衡阳宋氏是与陈平陆氏齐名的大家族。

不过宋叙空有一个好出身,他还不满周岁,父亲就因病去世,只留下孤儿寡母。

几年前,宋叙的母亲病故,宋叙留在老家结庐守孝,等到孝期过后,他开始在大燕各地游历,甚至还跟着商队去了一趟北边的大穆。

宋叙温声道:“不急,眼下就快要过年了。”

***

小山坡上,霍世鸣强忍着内心的不满与愤懑,亲自送走邱鸿振。

等邱鸿振的身影彻底远去,他带着一脸的苦涩,找到孔易:“孔先生,我们打的那个赌,是你赢了。不过老孙确实升官了,你猜猜是什么官。”

孔易一时间答不上来,霍世鸣道:“是燕羽军统领。”

孔易愕然:“这……那行唐关副将的人选可定了?”

霍世鸣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孔易问:“将军心里是不是不太舒坦?”

霍世鸣掩面长叹:“唉,就是有些出乎意料。我原以为……”

孔易迟迟没等到霍世鸣的下文,出声追问:“将军以为什么。以为您和娘娘聊了聊小时候的事情,又为孙副将请了功,娘娘就会封孙副将为行唐关副将了?”

霍世鸣唇角苦涩:“孔先生就别戳我的伤心事了。”

孔易叹了口气:“将军,您知道您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霍世鸣:“进宫见太后娘娘?”

孔易:“这确实要做,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霍世鸣:“坐稳行唐关主将的位置?”悦夏

说到这儿,霍世鸣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慨:“太后已经撤去我燕羽军统领的位置,难不成连行唐关主将的位置也要一并撤掉?”

孔易连忙安抚:“将军莫说气话。”

霍世鸣深吸一口气,只觉自己心口闷得很:“孔先生,我当真不明白太后在想些什么。她给我写信,要我拿下周嘉慕,要我领燕羽军进京,要我配合京兆府的人拿下端王府和柳国公府……我全都按照她的吩咐做了。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

“我也知道自己刚晋升为行唐关主将,根基不稳,没有再晋升的可能。但太后不晋升我也就算了,她还要将我手里的兵权一分为二……”

孔易等霍世鸣发泄完,才道:“将军,您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与娘娘、陛下维系好关系。您镇守边境,几年才能和娘娘、陛下见上一面,每月最多就是一封书信往来。彼此间虽是亲人,但再浓厚的血缘,隔的距离远了,也总会淡薄。”

霍世鸣不得不承认孔易是对的:“但我能做什么。”

孔易道:“将军有一件事情做得很好,就是让少将军住在宫里陪陛下玩耍。”

霍世鸣心中微微一动:“你的意思是,将阿泽这孩子留在京中?”

孔易颔首:“不错。您的身份已今非昔比,可您这些年的人脉和经营都在燕西,在京中却没有任何势力。长远来看,这并非好事。少将军留在京师,既能和娘娘、陛下维系好关系,又能代表您结交朝臣。

“而且少将军过了年就十九岁了,到那时,他的亲事也该筹备起来了。”

霍世鸣站起身来,在帐篷里来回踱步,许久,他右手握拳,用力锤了锤掌心:“等明日进宫,我会和娘娘商量此事。”

而就在霍世鸣前往兴泰殿时,他在宫道上恰好偶遇了文盛安。

霍世鸣拱手一礼,就要错身而过。

文盛安出声叫住了他:“真遗憾,原本还以为能和霍将军在朝中共事。”

霍世鸣诧异,停下脚步:“文尚书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