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司机把谢竹澜送到了周家,在那里洽谈。

父亲也在。见到谢竹澜,招呼之外无多赘言,他的表情替代了询问。

那个红口水仙?

我点了个头,就是这位。

谢竹澜一副口干舌燥的样子,佣人端上水,他一口气喝完。“傅膺白要杀我。”

“你确定?”

“嗯,我还能说谎吗。”他盯了我的肚子几秒,“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可不兴告诉我啊。”

“怎么不能告诉?”他出于友善却又不客气地说,“你更像会打自己的孩子。”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他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你坏了他的名誉?怀了孩子?还是不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或者,你对他提了什么让他光火的要求?”

“我先发现了他要杀我,我就告诉他我怀了他的种,想保住一命。他坚持要杀了我。”他说得轻飘飘,眼中却有哀戚。

而且,到了这步田地,他似乎还不可置信傅膺白会冷酷至此。

“他本来也就是个伪君子。”我宽慰道,“后来被我污染了,污染以后又是交叉感染,这叫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这很科学。

“对了,东西给你。”他拿出一只黑色垃圾袋,里面装了样方形物体。

是带子。从收纳情况来看,傅膺白还没来得及看。

“你手脚够快的。”我赞许了句,“我要验货。”

我们一同以2倍速鉴赏完了整卷录像带。

他:“房子装修得不错。”

“谢谢。”我设计的。

这盘2倍速看完也要花上30分钟的录像带的绝大部分内容可概括为《崔焰带你参观他的奢华古堡》。视频中,崔焰面对镜头,向视频浏览者,或者更确切地说,向傅膺白一层楼一层楼,一间房一间房地展示了他改装后的古堡。

以及,我和他会在里面干些什么,还特意强调不穿衣服,就好像我们是一双误闯现代社会的类人猿但其实,我本人也只参观过一遍,其余时间都被锁在床上,我回忆了下。

这是视频的前半段。

后半部分画面中只有一扇门,门后忽高忽低接连不断地传出我和崔焰在进行成人运动的战声。他的嘶吼,命令,连篇的荤话,我的尖叫和咒骂。

前半段谢竹澜看得昏昏欲睡,一进入分级片段,他手便不自觉把音量调到最大。

我立即揿下静音键,提醒他:“你有事相求?”

他讪讪地收回手。

我关掉屏幕,凝思了一阵。我的所思所想,在场的另一位观众替我说了出来:“我敢打赌,你男朋友手上那盘跟这盘不是一个分级。”

我嗯了声。这盘是傅膺白特供版。

他情不自禁地喟然:“为什么我有种下错种子的失落感……”

你不用凡事都这么坦诚的,Omega。“但也够了。”

我设想了下:倘若这盘录像带的内容流出去,我大可尽快控制住媒体,把最后那段内容定性为剪辑合成。至于前半部分,我都没出镜,崔焰可不是在信口胡言。

可就是这样一盘东西,也足够打乱我接下来的脚步了。

“行了,我了解你的难处了。”我言归正传,“待会儿我让司机把你送去我们家的酒店,那里很安全,你先住几天。我尽早送你出国,国外的工作,住处,我都会安排好。”小腹处传来抽痛,刚在办公室身体便有些不适,我难忍地喝了口水,“但,只要我发现你留了后招,在背后做小动作,我会”

“把我的脑袋炸成四块。”他抢答。

“也不会放过你的孩子。”

“放心,我都把命交给你了。好奇一问,为什么是四块?有什么讲究吗?”

“你想炸成五块也行。”

“还有件事。”他声音轻下来,“我有傅膺白通X国的证据,等我安定下来再给你。”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要对你下手?”我很自然地接话,心里却沉了下。这点我一早就察觉到了,他后来的行径也证实了这点。坏就坏在他刚上台那两年,我把缰绳放得太松,让他有本事背着我搞小动作。

我总统丈夫这微操的一生……

谢竹澜一时不语,少顷后说:“我太不听他的话。”

上回在他的公寓,这点就已暴露无遗了。

我手贴着桌面伸向他,五指微微张开,咬住他的手腕。“我不要求你完全听我的话,我只要求你多为你自己和你的孩子着想。”

他看了眼我的那只手,目光上抬。“我会记住的。”一顿,又说“但愿我的东西你用得上。但愿,你是座不倒的靠山。”

我微笑:“你就好好看着吧。”

送他到楼梯口,我便止了步。小腹的抽痛随着时间加剧成了坠痛,像有把刀头朝下从里面往下掉。

父亲跟出来看,直到谢竹澜身影消失在楼梯扶手下,他才将视线拉回。他眼神看起来像在从往昔中搜掘什么。

我:“你不会……”

“没有的事。再说,他像你,你长得像你母亲,关我什么事。”他断然道,“不过,你们两个确实有点像……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