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却无法忏悔自己所做之事，只能赌气地把一切说成：“这个世界从未让我发自内心的笑过。”听啊悟，我就是这么坏，你杀死的不是朋友，是敌人。放心来杀死我。

“还会再见面吧。”夏油杰听到五条悟这么说，他愣神半晌，笑到眼泪都出来。

充满悲伤，遗憾，却又释怀的梦境如海市蜃楼到此为止，羂索睁开眼，抬手擦去指腹的泪痕。他叹气一声，眼中感伤还未消退就变成恶劣的嘲笑。

多亏五条悟没损坏夏油杰的身体啊。这一代的六眼是抱着什么心情，才没亲手杀了他呢，期望和挚友重逢？真是善良。

羂索走到窗前，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落下条纹阴影。

他蓦地发出高深莫测的笑音。本来他还打算帮帮这位六眼，给他一个和故友重逢的机会。可现在实乃良机，咒术界的支柱六眼中了诅咒，没了他，看似仍在稳定运转的咒术界，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不堪入眼。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响铃。他接通电话。

“夏油大人，虎杖悠仁不见了。”

羂索淡定道：“什么意思呢？”

“他和菲莉涅小姐一起在电影院失踪了。”

“地址。”

……

另一边的古堡内。

“找……到……了……”

自带回音的女声随着漆黑的一团发丝游进铁处女刑具当中，薰目光闪过阴冷，伸手一把扯住这团头发往下拽，听到女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薰同时抱紧猫猫，推开刑具门边跑边喊：“虎杖君！鬼来了！”

五条悟瞪圆眼，对她徒手拽鬼头发的动作感到无奈又欣慰。

“鬼来了！鬼来了！”

分散成两队躲藏的四人两猫同时被鬼发现位置。他们一路狂奔，从不同方向奔到一点，再次在走廊汇合。身后是如火海般蔓延极快的黑色长发，他们跑得气都喘不上来，也只能往前跑。

小桃捂着肚子：“一直跑下去不是办法！”

厄卡伦解除了变身，没有速度力量加持的他现在也就比普通宅男体力好一点：“没错，我们不可能跑一晚上，没那么多体力！而且这座古堡太大了！简直就像碰到鬼打墙！找不到尽头！”

“鬼好像没追上来，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虎杖悠仁提议。

四人两猫就近找了一间放兵器的地方休息，月光从窗外钻进来，照到高大的中世纪士兵雕塑身上，它们拿着冷兵器。铜铁外表的眼睛悄然睁开，空洞的双眼俯瞰调整状态的少年少女们。

它们的窥视被一双幽暗的绿眼睛捕捉到。

此时其他人神色都不大好看，屁股直接往地上一坐。他们跑了不知道多久，在这里手机都没信号，也看不到时间流速。

薰把雪白的猫猫抱给虎杖悠仁：“虎杖君，你能帮我抱一会儿他吗？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虎杖悠仁二话不说接过，见她嘴唇被她咬破，肩膀都在颤抖，他神色担忧地问：“小野，你还撑得住吗？”

“我没问题的。”薰微微颔首，俯身对睁着大眼睛的五条悟说：“咪咪，不要乱跑了哦，跟紧虎杖君。”

她捂着肚子，转身的瞬间眼神从温和变得阴惨，抬步独自朝两尊持刀的士兵雕像走去。五条悟紧盯她的身影，直到虎杖悠仁附耳过来：“五条老师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五条悟收回看小野薰的视线，矜持点头，示意可以问。

“五条老师，你和小野真的是母子吗，那我和小野辈分是不是差的有点太大了。”

“……悠仁。”

“真是吗？”

“不。”五条悟从虎杖悠仁怀里跳到地上，望着憨憨的粉发少年欲言又止。偶尔他会觉得野蔷薇说的没错，悠仁这孩子说不定小时候真吃过鼻屎。

“那”

“按辈来说，我是那孩子的叔叔才对啦。”五条悟接他话茬，“她的父亲是杰。”

说到这，他忽然从当下怪异的世界中，发觉出更怪异的事。夏油杰就算再放养孩子，怎么会放任她去做那种凌虐自身，且越过道德底线的工作。

那个人是比任何人都看重人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第13章 痛苦来源（已修）

女孩的绿眼珠不带一丝情绪，恍若用看牲畜的目光盯着士兵雕塑，竟使它们不存在的脊背发寒。只见她缓步走向它们，伸出苍白的双手。她的每一步靠近都像是屠夫拿着大刀就要冲它们挥下去，士兵雕塑手上的刀跟她的眼神一步，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纸。

到底谁是鬼啊！不要再过来了啊！

士兵们不停给老大发信号报位置，疯狂祈祷对方不要再来了。

……

“杰？夏油杰？”听到五条悟提到某个人的名字，虎杖悠仁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话一出口，他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听说那位已故诅咒师夏油杰是五条老师唯一的挚友，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忙道。

“没什么。”五条悟笑了笑，声音沉稳，像是对虎杖悠仁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没什么呐，杰那家伙没那么容易死，倒是他养的孩子里，就属薰最弱了，到底是怎么教的，不是还有菜菜子和美美子那两个丫头吗，她们一个比一个坏，到薰这怎么就少根筋，缺心眼到这个地步……”

或许是终于能跟人吐槽他被薰那孩子震惊到的程度，一时间忘了和他对话的也是个半大点的少年。

猫猫高高竖起的尾巴像发电报般抖动，他明亮的蓝猫眼睁得很圆，雪白猫耳一颤一颤。虎杖悠仁听着五条悟背地蛐蛐小野薰，却从中隐约听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五条老师你其实还是很关心小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