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晏一咬牙,萧绍这两天的态度他心知肚明,主子和他不对付,自然要明里暗里的挑刺,他不敢怠慢,只得往重里说:“妄议朝政,欺瞒主上……”

白纸黑字,就是妄议朝政,写了两张课业却只给一张,便是欺瞒,桩桩件件,抵赖不得。

萧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照你说,这罪该如何罚?”

“……”

戚晏攥紧衣摆,语调却平平:“杖二十。”

萧绍一哂。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戚晏,将他从头看到尾,从眼尾的泪痣看到素白的脖颈,又看到他重病未愈的面容,“二十,你扛的住?”

“……”

宫廷的庭杖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一棍下去伤及皮肉,两棍就可见血,二十棍将人打死的也比比皆是。

萧绍将那纸团吧团吧塞回书里:“起来吧,写的什么玩意儿,看也不看懂,莫名其妙的,让宋老头收拾。”

说着,他往后敲了敲桌子,呼朋引伴道:“元裕,走,和小爷捉鸭子去。”

【?作者有话说】

策论部分参考一条鞭法,非专业胡扯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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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 加冠

◎他偷东西,萧绍一百个不信。◎

竟然就被这样, 轻飘飘的放过了?

没有追问,没有责怪,戚晏怔了片刻, 萧绍已经拉着元裕往外走了。

戚晏起身要跟,萧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跟着干什么, 无趣的很, 坐下吧, 小爷稍后就回来。”

读书日子无聊, 萧绍自个寻了个消遣, 他准备去太液池里抓鸭子打秋风,用荷叶糯米裹了烤来吃。

宫里的鸭子自本朝太祖起就养着, 历代皇帝锦衣玉食养着,个个都是记录在案、有名有姓的祖宗, 养的油光水滑,在场除了萧绍仗着身份,真没人敢抓。

谢广鸿在后头远远道:“你们去吧,我累了, 歇一会儿。”

萧绍摆手同意。

他们一走,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戚晏顿了片刻,翻开书案,重新铺纸研磨, 执起毛笔。

策论写的匆忙,不少地方需要润色补充。

戚晏摸不准萧绍离开是故意留空子,还是单纯起了玩心, 他片刻不敢耽误, 顺着思路写下去, 却忽然听人轻轻扣了扣书案,来者十四五岁,稚气未脱,是宋先生身边的侍童,对着戚晏拱手:“戚……戚……。”

小童犹豫片刻,实在不知道这么称呼戚晏。若是往常遇见戚晏,该叫他一声大人,可他既受了刑,便算不得完人了,不能叫大人,也不好叫相公,故而只说:“宋太傅有请。”

戚晏不以为意,颔首道:“请。”

两人绕过几重回廊,步入书房后一隐蔽的庭院,角门藏在假山藤曼边,很不起眼,小童抽开门闩:“地方偏僻了些,但太傅说您入了宫门,算内臣,他与您内外有别,不敢公然会面,只得藏着掩着,请您勿怪。”

戚晏摇头:“岂敢。”

他迈入庭院,宋太傅正背光站在窗边。

老人须发皆白,身形单薄消瘦,往日挺直的腰背佝偻起来,如同被什么压垮了一般,短短数月,官服宽了二指有余,他苍老了许多,余光瞧见戚晏,便长叹一声,点了点身边椅子:“坐吧。”

可戚晏一撩衣摆,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膝盖落地,嘭的一声脆响,老人讶异回身,急忙伸手搀扶:“好孩子,这是做什么?”

却没扶动,戚晏躬身叩首,稳稳将头抵在了青石砖上:“徒儿不孝。”

宋太傅是当世大儒,顶着太傅的名头桃李满天下,要论起来,上书房的诸位功勋之后,乃至于日后注定封王袭爵的萧绍都是他的学生,可老人经营半生,真正教出来,寄予厚望的,也只有一个戚晏罢了。

两人虽未明说,可走到宫刑这一步,这个学生,也算是废了。

宋太傅颤颤巍巍落了座,受了戚晏这一礼,喟然道:“不怪你。”

“你父亲,糊涂,三百万白银在他手上不翼而飞,那可是三百万两,足以填满一个库房,够的上边军一年的银饷,这么大的罪,皇上亲自问罪,三司协同审问,谁能保得住他……好孩子,谁又能保的住你?”

他看着戚晏,看着他惨白消瘦的面孔,叹息片刻:“罢了,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个。”

宋太傅站起身:“你父亲当年也曾叫过我老师,算是我学生,比起你,他愚钝许多,却也晃晃悠悠坐到了御史的位置,我还记得他成年时,是我加的冠,取的字。”

“……”

宋太傅道:“当时你父亲说,你成年时,也该我加冠取字,老夫当时欣然同意,可你生辰在伏月,那时候,我也未必见得着你了,于是我想,这字,不如先取了。”

他跟在萧绍身边,不时宋太傅想见就能见的。

戚晏额头死死抵住石板,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