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锁车,推门下去,力道太大,车门直接反弹回去啪地合上。
室内,沈纾纭坐在长沙发的中央,一身红裙子,嘴唇也涂得鲜红,红得让程越生想到一些暴力血腥的场面。
她对他笑,摸了摸自己梳成贴头皮发型的鬓角,风情万种地挑眉环视了周围,视线又落在门口的男人身上,起身走到程越生跟前,怅然道:“好熟悉的地方和场景……”
程越生二话没说,一把掐住她脖子。
沈纾纭吓得大喘气,见他力道骇人,眼神狠厉,心下大惊,再然后发现根本不能呼吸,情急之下扒住他的手:“我、我只是替人传话的!”
程越生居高临下看着她,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的重心往地上压,“替谁?邓荣涛?还是沈进友?”
毕竟当年赵淳敏死的时候,能在一旁录像的,只有凶手。
沈纾纭想出声,却越发艰难,只能发出气阻的“咯咯”声,而她不回答,程越生又根本不会松手。
等她终于艰难地说出“邓、邓荣涛……”后,几乎已经跪在地上,程越生一松开手,她立马趴跪在地上,撑着木地板剧烈大口呼吸。
程越生走到沙发边,捡起她的手机,又回到沈纾纭身边,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对准手机屏幕。
面容解锁之后,程越生丢开她。
随后在她手机相册里找到了那则视频。
第621章 交换
随着视频播放,手机里传出嘈杂纷乱的背景声,沈纾纭凝神,手缓缓蜷起,暗中抬眼窥了窥程越生的神色。
关于赵淳敏是怎么死的,程越生也是综合了凶犯的口供和尸检结果得知。
他从结果设想过赵淳敏死前经历过什么,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目睹过程。
沈纾纭见他盯着手机缓缓坐下去,她一点都不敢吱声。
他沉默着,似乎连呼吸都隐形,甚至察觉不到他情绪的波动,然而他周身的气息冷肃,似一把庞大而无形的刃,悬在她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让她不寒而栗。
她害怕。
邱慈雯让她两边迂回讨好,可是邓荣涛逼她做这种事,揭了程越生的伤疤,无异于重新将她和沈家曾对程家做的事,让程越生重新回味一遍。
程越生难道还会放过她?
可她又别无他法,夹着尾巴在双方对垒的夹缝中求生。
她好恨,却恍惚得很,一时间不知道是谁又是如何把她逼到这种进退维艰的地步。
沈纾纭保持着一个动作不敢妄动,逐渐感觉冷,手脚麻木,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缓慢,那短短的视频放了一遍又一遍,程越生却始终没有出声。
她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准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从前一样,一半倨傲一半傲娇,“我也不是故意要……”
沈纾纭开口发现自己做不到想象中那么淡定,喉音不自觉地打着颤,她咽了咽喉咙,“这个视频是邓荣涛给我,要我拿给你看的,”她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要想他放过我,只能替他做事。
“说起来呢,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当初向邓荣涛透露我和我哥手上有洗钱证据,让我成了道上的靶子,让我被沈进友放弃!“
程越生不动声色:“所以为了苟活,你当了邓荣涛的狗。”
沈纾纭当即怒红了脸:“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如果昨晚我在赵家一切顺利,我和星星相认,有赵家保我,我何至于再去向邓荣涛投诚?”
“都怪别人没按你计划行事,怪世界没围着你转。”程越生收起手机,缓缓支起头看向她,脸上甚至浮着抹笑,“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
沈纾纭动了动唇,发现唇周的肌肉发僵。
她喃喃:“我本来就没错!沈进友喜欢儿子,为什么没在我出生前把我打掉?人前把我捧在掌心,人后要将我贱卖,遇事第一个推我出去挡灾,如果不打算给我兜底,为什么从小要给我那种虚无的宠爱?”
沈纾纭眼眶猩红,梗着脖子斜瞪着他,“我吃穿用度全靠沈家,沈家的人要我做什么,我难道有选择?”
程越生却无动于衷,“关我什么事?”
忽地,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嗓音逐渐哽咽:“对我们之间而言,我……我的确被迫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你不也报复回来了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心里总该快活了吧?”
“你我之间,从来没有我们。”程越生冷酷地纠正她,“沈纾纭,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做错事只要道了歉就能得到豁免?你三十岁了,还没搞懂成年人之间的规则?”
见他心如磐石,沈纾纭心灰意冷,颓然坐在原地,滚刀肉一般,“那你要我怎样?你才能帮帮我?保护我,哪怕再送我到无人之地,我可以安分不搞事。那样的话,我也不用帮着邓荣涛膈应你了,不是么?沈家斗成什么样我也不管了,我只希望,以后我能拿到我该有的钱……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那种降低身份与自尊的祈求的话,一旦说出口,似乎就没了负担似的,自轻自贱起来也无比地流畅。
她只是受够了。受够了战战兢兢,受够了威胁,受够了在不同人面前耍心机求生存。
但程越生没有给她任何反应。
沈纾纭手撑着地,带着未干的泪水自嘲一笑,歪头道:“当初顾迎清也求过你吧,你不也帮了她吗?对女人施以援手,你不是习以为常了吗?她拿什么跟你交换的,我也可以啊。”
第622章 放心不下
程越生无语到极点,甚至笑了下,他将手机扔一边,舒展着长腿,摸出烟来点上一根。
即使他有表现出一瞬而过嘲弄,但他没有任何打断的意思,给了沈纾纭一种找到突破口的幻觉。
她逮着那一点深入:“其实说穿了,顾迎清这种女的,跟我又有什么差别呢?”
沈纾纭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站起来,上前捡起被他扔到一旁的自己的手机,低头看了眼,勾勾艳丽的唇角说,“你跟她一开始就有那种所谓的爱情的么?她刚开是巴巴送上门的时候,你不是也对她厌恶至极?到现在我总算知道,你回国的目的就是报复沈家和邓荣涛,以及跟当初对程家落井下石的人秋后算账……”
她佯作思考的样子:“而且根据去年你对我和顾迎清的差别对待,不难猜到你的重心依然是放在我身上的,因为你还要利用我,你还要施展复仇大计,你要对付沈贯期,不能让我对起疑心。你也可以打着对我一往情深的幌子,加上知道我跟南川之间的事,借我之手羞辱为难顾迎清,想让她知难而退。”
沈纾纭说起这些的时候云淡风轻,却莫名感到有一股滞涩在她的胸前盘旋,胀而痛,因久久无法疏解,而滋生出一股想要嘶吼咆哮的欲望。
程越生一副高高在上的漠然,兀自漫不经心地抽烟,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就在沈纾纭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讲话,看见他倏然皱了一下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