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半真半假地说着。
人为意图和巧合因素的叠加,往往会呈现出乎意料的结果。
在与林北望闹翻那天,她知道林北望调查过她,就打算在北城留一留,想打探林北望都知道些什么,跟南江她的哪些“故人”联络过。
之后的事故、伍月唯给的录音,都已经证实林北望与赵缙搭上了线,还知道她生过孩子。
那会儿她才意识到,就算她想走,对方也会想方设法阻挠,顺利的话找借口拖延,不顺利的话也许再制造一次意外也不一定。
估计是觉得有赵缙的助力,一切都稳妥,林北望才会信誓旦旦地说,他要是不想让她回南江,她就回不去。
只为了等到程越生分身乏术的那一天……“搞她”。
那她只好顺势而为,反客为主。
从赵缙,到沈进友,再到如今的林北望,教会她一个道理,她不与人结怨,不代表别人肯放过她。
她在息事宁人与睚眦必报之间挣扎过。
但她发现自己实际心胸狭隘,放不下任何的仇恨委屈。
从前是无可奈何,别无他法只能忍受。
现在有还击的机会,她为什么要坐以待毙,被动地等着危险降临?
林北望不服嘲问:“那你想怎样?”
顾迎清在他脸上看不出丁点悔意。
她笑看着他说:“我帮你写了一封忏悔书,你跪下念给我听吧。”
蒋骁站在一旁,看了眼顾迎清背光立在寒夜中的背影,像一把刚开刃的刀,沉静中破开一丝锋芒。
林北望想也没想重复骂了句:“你丫有病吧?”
“我说了,我的确有病。”顾迎清脸上看不出生气的迹象,“林导,你父亲是吃公家饭的,且还不是一般的幕后决策者,是要经常在媒体面前发言,主持大型会议的,应该十分注重名声和脸面是不是?”
林北望脑子立马钝住,咬牙切齿:“你想说什么?”
“在电影业走下坡路的时候,曾经那些头部电影娱乐公司账上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亏损,就这么被时代的浪沙点点湮没,为什么你们林家的嘉海影视反倒有钱又有项目,实现资金循环?”
顾迎清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稳稳地揣着手站在那儿,尖头高跟踩在落叶堆里。
“我记得你爸这个月初开会讲话,强调要深化核心价值观建设,还召开了那什么扫黄打非会议,”顾迎清幽幽地笑,“你说你这个不孝子,怎么跟你爸唱反调呢?”
“你瞎他妈说什么我操!”林北望猜到她这么说,估计是拿了他什么把柄,一时恼羞成怒,目眦欲裂地瞪着顾迎清。
“如果今晚你进我房间,那杯带药的水,还有你对我性骚扰的录音,都不算什么的话……”
顾迎清掏出手机,播放了一个视频,“那聚众yin乱,算不算犯法啊?之前有位配音演员说你胁迫她,将此事发在网上,你就是求你爸出面让人全网删除的。还有你的税,好像也不怎么干净……”
顾迎清没开声音,因为觉得恶心。
林北望脑子缺血,瞬间脸色惨白。
顾迎清仔细跟他分析利弊:“你大哥走你爸的路子,而你这个小儿子一向叛逆不规矩,不得父亲喜爱,要是知道你还在外面惹是生非,连累全家……”
“闭嘴!”
林北望身体里条件反射地升起一股恐惧。
是那种自打有印象起,就根植在内心的对原生家庭的畏惧犯错会挨打,顶嘴会被骂,大哥被夸他必被贬,他行差踏错一辈子全完了。
《天河》获得成功,他爸却说,得亏有他哥哥帮他运作,二叔给他投资,全然无视他的心血。
他只是做了和他爸一样的事,以权压人睡了一个女人,他爸知道后,为什么要骂他畜生?
他不敢还嘴,也不敢还手,只敢在心里说:我都是跟你学的,你不也是个畜生么?
从小到大,从费力讨好得不到认可,到看开一切,他做尽他父亲不喜欢的事。
他纵情声色,每做一件出格的事,就像完成了一次对父威的挑衅。
只是一想到这些事被爆出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全他妈完了。
他可能会被他爸打死,好不容挣来的一点名声也会化为乌有,这辈子永远抬不起头。
顾迎清看他眼神里的那股劲一点点流失,心如死灰般失了真。
“把他放开吧。”
守在林北望两侧的保镖,替他解开绳子,押着他跪在地上。
林北望不从,膝盖硬挺着。
阿南一脚踹向他膝窝,林北望咬着牙,扑通跪在地上,咬着牙,鼻腔扩张,大喘着气。
顾迎清说:“要怪就怪你自己听信了赵缙的话,他这人奸诈,为达目的毫无道德可言,从前我可没少在他手上吃苦头。”
“你害怕他?”
“害怕。”顾迎清说,“如果你告诉我,北城都有哪些人跟你透露我的事,都说了些什么,今晚之后,我可以当不认识你,关于你的那些烂事,我也不会透露出去。”
林北望似乎彻底放弃挣扎,心灰意懒地仰脸呼出一口气,讥讽说:“顾迎清,本来以为你胆小怕事,谁知道你还有胆子策划这些事。”
顾迎清俯视着他,没有讲话。
林北望说:“我一开始是找到王致徐,知道了你和程越生大概的事情。后来是王致徐跟我说,赵缙跟你有恩怨,知道你事情比较多,关于你的家世,我都是从赵缙那儿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