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为何?
有敏锐之人霎时?就想到了陛下的小?学生那位窈窈小?姐。
于是不少人都看向站在最末端的江泓,即便这些日子来江泓收到的目光已经够多了,但他还是没能适应。
他假装看不到这些别有深意?的目光,冲一旁的纪正青拱拱手,“纪兄,衙门还有事,我……我就先走一步!”
纪正青可不想一个人走,于是追上江泓的脚步,“贤弟等等我!”
这会?还算早,不过辰时?,按照小?懒猫赖床的习惯,这会?应当还没有起来罢。
想到这里,渊武帝加快了脚步,只是尚未踏进殿门,那守在殿门的宫娥便禀告道:“陛下,窈窈小?姐已经坐马车出宫去了。”
他脚步一顿,她往日里不是都爱赖床的吗?
今日转性了?
来到内殿一观,妆匣还是打开着的,没来得?及收拾,渊武帝扫了几眼,眉心微蹙。
跟随在身后的常德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着那呆呆的宫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呆子,不及时?收拾便罢了,那嘴巴也笨得?跟撬不开的蚌似的。
到底还是追雪贴心!
常德连忙补救,“陛下,窈窈小?姐兴许今日有事才早些走了,她肯定也是想等您的,可惜来不及,陛下不若等傍晚就去接窈窈小?姐?”
接人,自然是要乔装打扮去,免得?太过高调,既劳民也费财。
且……渊武帝摇了摇头,低声道:“朕与她约定好了,今日她要回?江家?住。”
罢了,不过一天不见,说不得?那黏人的小?姑娘下午便呆不住,要写信给他。
想起之前的信件,他不禁勾唇一笑。
很快夜幕降临,批奏折批久了,渊武帝搁下笔揉了揉眉心。
常德轻手轻脚上前来倒了一杯热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没有消息吗?”
“回?陛下,没有。”常德声音有些轻。
渊武帝眉头微拢,想不到这小?东西,竟也狠心。
他摇摇头,罢了,明日她自会?回?宫。
日出又日落,残阳如?血,渊武帝负手站在黑曜石长阶上,遥望东南方?向,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难不成朕得?罪她了?”
常德站在他身后,却是不敢接这话。
夏季的夜燥热非常,但今夜却格外的闷热,借着月色,能看见上空大片大片乌云掠过,凉风阵阵,瞧这架势,似乎要下大雨了。
窈窈坐在梳妆台前,看似在照铜镜,实?则眼神无光,显然是在发?呆。
追雪站在身后给她梳理着头发?,“小?姐……”
窈窈醒过神来,目光一下子就跟铜镜里追雪的目光对上,下意?识她就想避开。
追雪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轻声道:“小?姐今儿是怎么了?”
她早就发?现了小?姐的异样,似乎是从昨日开始的,具体?什么时?候她却是不知道了。
今日分明是要回?宫的日子,但小?姐却只字不提,反而让追云将马车驾回?江府。
难不成陛下惹小?姐生气了?
其实?对于两位主子,追雪至今都没太明白,她也尚未通情事,于此事上不比窈窈懂得?多。
窈窈听闻这话,没吭声。
这时?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下雨了。
不知为何,窈窈竟松了一口气,只是目光落到铜镜里,不知何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窈窈不
她竟怕他。
暴雨倾盆, 雨滴噼里啪啦咂到屋檐窗台上?,突然天空掠过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雷鸣声响彻云霄。
窈窈被禁锢在?小小的梳妆台前, 听了男人的话, 身子更是僵住了,她不敢对上铜镜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黑眸。
她微微垂着眸,唇瓣紧咬:“我……我……”
渊武帝蹙眉,伸手捏起她下巴, 只是在察觉到小姑娘有些闪躲的动作后, 他动作微顿,缓缓开口:“为何怕朕?是朕……那晚把窈窈弄疼了?”
没想到?他提起昨晚, 窈窈根本不愿意回忆起那晚,她还清楚地记得……没想到?自己醉酒后竟会?做出如此?大胆荒唐的事?来?。
她脸色一下子涨红, 不应该的……她跟先生不应该这样的。
所以她昨天起便下定决心要跟先生保持距离, 便是约定了今日要进宫, 但她也依旧没有进宫。
天也在?助她, 可?先生……您为?什么要冒雨前来?呢?
窈窈手心紧握, 指甲又嵌入尚未完全愈合的月牙伤口里, 疼,可?这也提醒了她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更不能沉沦于这甜美的假象中。
她跟先生, 是没有可?能的,远离吧,慢慢疏离,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要她离开皇城, 到?一个?没有先生的陌生的地方,她做不到?。
烛光下, 她浓密的睫羽簌簌抖动,而后轻轻点头,声若蚊蝇:“嗯……先生,我害怕……”